朱嘉明:預測與判斷全球經濟趨勢-新的認知框架與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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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2020年3月以來,全球資本市場劇烈震盪,美股一週兩度熔斷蒸發3萬億美元,國際原油價格一度跌破30美元,新冠肺炎疫情蔓延世界大部分地區,開年以來的“黑天鵝”事件接連發生。面對當前局面,我們應該如何理解和應對,未來我們又應該以什麼樣的姿態繼續前行?

文 | 朱嘉明

審 | 朱嘉明

出品 | 數字資產研究院、01區塊鏈

3月13日,數字資產研究院、零壹財經·零壹智庫以“全球金融市場大震盪”為主題,聯合舉辦了線上閉門研討會。數字資產研究院學術與技術委員會主席朱嘉明,數字資產研究院理事長、梧桐樹資本董事局主席黃江南,復旦大學教授韋森,東方證券高階巨集觀研究員陳達飛,零壹財經創始人、數字資產研究院常務副院長柏亮,零壹財經合夥人、副總裁、零壹研究院院長於百程等人就當前全球面臨的危機發表了各自觀點。

朱嘉明在演講中表示:我們原來認為進入資訊時代和大資料時代以後,人們對於經濟的預測能力,特別是對於經濟危機的預測能力會不斷增強,但是事實證明這樣的判斷是過於樂觀的。在當前全球新危機蔓延的背景下,需要有一個新的時間框架和時間尺度,以求改善對現實和未來的判斷。現在已經和正在呈現各種型別經濟危機的頻率增加,週期縮短,對實體經濟和民眾的生活影響不是增強而是削弱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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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演講正文:

韋森教授的發言相當深刻,他提出了現在的金融危機是否可以引發全面“蕭條”問題。或者說,現在資本市場領域的困境是不是代表著“衰退”的到來。零壹財經於百程的綜合報告,則特別強調了在進入到數字經濟時代之後,資本市場的危機和先前的非數字經濟時代的危機有什麼差別?黃江南的重點是:解釋當下的金融危機,股市波動,需要置於在從工業經濟和物質經濟向觀念經濟全面轉型的大背景之下。

我今天談話的題目是:“對認知世界經濟的時間框架與尺度”,還有一個副標題,“兼談預測與判斷全球經濟趨勢的困難所在”。

我的核心思想是,面對當下的各類危機,包括金融危機,以及未來趨勢,每個人都會根據自己的處境,自己設定的時空邊界,和自己的利益結構來判斷和認識現在,來預測未來。為此,人們的認知差異巨大。所以,需要討論一個比較完整的時間框架和尺度。為此,講以下四個問題和一個結論。

01

我們處在什麼樣的時間框架裡?

進入和理解世界經濟領域,一定會觸及不同的時間概念,當然就需要建立一個時間框架:

以下羅列的是經濟領域中不可逾越的時間概念:

(1)在工業社會,存在物質生產所需要的時間。(2)在資本和金融領域,存在資本與金融市場的時間。(3)巨集觀經濟活動與商業週期不可分割。韋森教授剛才提到的“朱格拉週期”,一般在十年左右,就是一個週期時間。當然還有康德拉耶夫的六十年的週期,即長週期。(4)經濟是有發展階段的,羅斯托提出了經濟發展的基本階段。經濟階段需要以“百年”作為單位。

此外,還有“時代”的概念。我們所講的“工業時代”,“後工業時代”,“資訊時代”,以及“數字經濟時代”。在英文中,時代和時間(Time)在很多時候是通用的。中文語境則是分開的。

之所以羅列上面這些不同的時間概念,是希望人們提出任何經濟問題,需要以特定的時間概念作為前提,選擇特定的時間維度,否則就會陷入時間概念的悖論和混亂。

如果對以上的生產時間、資本時間、商業週期時間、經濟發展階段時間、或者時代時間進行歸納,可以分為四種基本型別的時間。

第一種型別是基準時間,即基於日曆時間和數學時間為單位的時間,這是很容易測算的。基準時間可以理解為牛頓時間和馬克思的勞動時間的重合,工業時代物質產品耐用性時間程度對經濟週期影響顯著。基準時間是重要的,沒有這個時間我們所有的討論將變得非常困難。

第二種型別是歷史時間,例如產業革命,經濟結構演變,科技進步,氣候變遷,以及經濟發展動力的變化,都屬於歷史時間。歷史時間是相對長程的、動態的。如果沒有歷史時間維度,人們很難把所處的時點,所遇到的經濟現象,置於歷史性的動態的狀態之中。

第三種型別是抽象時間,即思想文化,社會制度問題,即歷史時間背後深層的原因,都構成了一種抽象時間。抽象時間是深層性時間,隱蔽的,是難以用數學和模型表達的。

第四種型別是社會心理時間,社會心理時間並非是每個人心理時間的總和,本質上是社會主體對經濟生活目標,或者是江南(指黃江南)剛才所講的“希望”目標的預期時間。社會心理時間對每個人會構成極大的潛在影響。當然,每一個人,每一個社會,社會心理也好,個人心理也好,對時間的理解和判斷跟真實時間永遠是有差距。但是,資訊社會正在改變社會心理時間的模式。

我將基準時間、歷史時間、抽象時間和社會心理時間,稱之為指出時間框架的四個支柱。

在大多數情況下,人們討論問題的時候,會自覺和不自覺地不斷改變時間概念和移動時間框架的。今天,認知世界經濟的危機、演變和趨勢,確實需要同時使用基準時間、歷史時間和抽象時間,否則很多問題都說不清楚。歷史發展到今天,時間框架不斷改變,牛頓時間或者馬克思的時間或者工業生產的時間,其重要性在下降;而所謂的歷史事件,社會心理時間的影響力不斷上升。

這就是我想說的第一個問題,涉及了時間概念“群”,時間維度,時間基本框架。

02

我們應該用怎樣的時間尺度來思考?

第二個問題,談談時間尺度。討論所有的金融危機,貨幣危機,當下的經濟危機,或者經濟波動,都會涉及所謂的時間尺度的問題。

關於時間尺度問題,有三個方面最為重要:(1)所面對和處於的經濟狀況究竟是長期的,還是短期的?(2)如果是長期的,那麼到底有多長;如果是短期的話,那麼到底有多短?(3)時間過程的速度,即動態思考。核心是快還是慢,快有多快?慢有多慢?影響快慢的基本要素是什麼。

進一步,在討論長期與短期的問題時,還會涉及探討到底其背後的原因屬於偶然性的,還是所謂必然性的,是外生的變數,還是內生變數所決定的;至於速度,決定於結構性的因素,還是單一的現象影響。

在今天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時間尺度之間,常常會發生嚴重的錯位,很難找到一個單一的尺度來衡量現在現實世界的經濟現象。所以,在分析任何經濟現象的時候,不得不同時訴諸不同的時間尺度,這種不同時間尺度的衡量很容易導致錯位,形成結構性的混亂。為此,人們尋求所謂的“指數”方法。但是,到目前為止,所有的“指數”,都存在這樣或那樣的侷限性,包括“恐慌指數”。

03

歷次危機的比較:差異與規律

現在,以前面所提出的時間框架和時間尺度,比較當下危機與歷史上危機。比較的物件可以是1929年、1987年、1997年、2008年以及此次2020年的數次危機。

我現在提出8個主要指標,尋找它們之間重大的差異。(1)時點。有黑色星期一,黑色星期四,黑色星期五。很是神秘。(2)直接誘發因素。(3)擴散速度。(4)擴散強度。(5)持續時間。(6)影響區域。(7)擴散的機制和模式。(8)主要後果。1929年的危機後果直接和間接導致了第二次世界大戰。

如果以上面8個方面比較的話,還會找到經濟危機,或者金融危機的若干趨勢:(1)誘發的元素越來越多元化,開始從單一化向多方面轉化。(2)突發因素和偶然性因素的地位上升,非線性特徵強化。此次危機與新冠疫情有關,等於病毒與全球巨集觀經濟發生了連線。(3)擴散的速度加快。(4)週期性縮短。2008年的世界金融危機不過持續了一年左右的時間。(5)一方面對實體經濟影響力衰弱,一方面對全球產業鏈和價值鏈影響增強。(6)政府反映和應對能力增強,政府財政政策作用繼續有效。(7)國際合作方式增多。(8)對民眾個人生活影響力度減弱。(9)全球經濟承受能力大為增加。

這種情況證明,因為時間框架和時間尺度效應的存在,導致過去股市危機或者資本市場危機劇烈性得到分散和發散,減少了傳統的衝擊力度強度。

04

為什麼未來的因素會影響現在?

現在,討論究竟是“長程與未來決定現在”還是“現在決定影響長程與未來”。如果我們將“歷史時間”、“抽象時間”、和“社會心理時間”引入到對現實全球經濟的分析,我們很容易接受是“長程與未來決定現在”,而不是“現在決定影響長程與未來”。也就是說,今天看到的危機,更多的是由未來的因素所影響和決定的。例如,正在形成的“數字經濟”或“觀念經濟”,已經開始發生影響。

未來因素對當下的影響力集中在這樣幾個方面:(1)全球化的積極和消極的兩面性越來越充分地顯現。2月29日至3月6日的《經濟學人》雜誌的封面題目就是新冠病毒的全球化(It’s Going Global )。可以肯定的是人類“以鄰為壑”的時代確實在結束。(2)全世界的經濟制度正走向趨同化,福利制度在蔓延和進化。(3)是機構,而不再是個人影響資本市場。記得在1987年那場危機時,我本人在紐約,當時有若干個人自殺。現在已經很少聽到因為股市崩盤,個人自殺的案例。這是因為股市的主體早已從個人轉變為機構。(4)資本經濟週期影響普遍下降,而科學技術開始改變和影響著經濟週期。

《經濟學人》雜誌封面題目:新冠病毒的全球化(It’s Going Global )

在這樣的情況下,顯然不可能完全依賴過去對經濟危機或者金融危機、股市危機的經驗來分析和理解現在所呈現和經歷的股市和資本危機。

05

背離“帕累託改進”的歷史趨勢

經濟學存在 “帕累託改進”(PERETO IMPROVEMENT)的理論。但是,至少從上個世紀中後期開始,一次又一次的經濟和金融危機的發生,特別是1997年的亞洲金融危,2008年世界金融危機表明,全球經濟不僅沒有呈現逼近“帕累託改進”,而是顯而易見的背離“帕累託改進”。

義大利經濟學家、社會學家維爾弗雷多·帕累託(Vilfredo Pareto)

(1848年7月15日 - 1923年8月19日)

我們原來以為進入資訊時代和大資料時代以後,人們對於經濟的預測能力,特別是危機的預測能力會不斷增強,但是事實證明這樣的判斷是過於樂觀的。那麼,我們到底處於怎樣的時代?我們處在一個急劇背離“帕累託改進”的大趨勢之下。這是一個眼花繚亂的時代:一個每個人都感到唯有“不確定”是“確定”的時代;一個從微觀到巨集觀,從個人到國家“計劃不如變化”的時代;一個“心理波動重於物理波動”的時代;一個“東方與西方沒有界限”的時代;一個“解構”遠遠快於“建構”的時代。

我自認為還是一個經濟學人。處於這樣的時代,所有的經濟學家不應該為不能夠預測未來而蒙羞,因為經濟學過去討論的經濟活動均衡狀態已經被被非均衡所徹底替代。

本文作者手稿

我的結論是:我們未來所經歷的危機不會常態化,但是,頻率還會增加,週期繼續變短,對實體經濟和民眾的生活影響力有時增強,有時削弱。人類社會結構的改變、制度的轉型將持續進行。人們常說的資本主義制度,其實是在特定的歷史維度中,物質、財富在時間和空間不斷改變的過程,說到底,是一種“時間運動”。在這樣的大背景下,需要引入一個新時間框架,包括前面所說的基準時間、歷史時間、抽象時間和社會心理時間的理念,以及這幾類時間之間的關聯性,並同時考慮在這樣時間結構下的廣義“空間經濟”。

謝謝大家。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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