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Meghna Bali、Benjamin Sveen
譯者 | 核子可樂
“沒人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
熱愛板球運動、高階富人圈的常客——這正是對身在悉尼的印度社交名流 Harpreet Singh Sahni 最好的寫照。他的朋友們經常看到這位 45 歲的大叔與 Tony Abbott、Julia Gillard 以及 Mike Baird 等政界要人勾肩搭背，笑問他們何時開始預選。
在澳大利亞經歷了 12 年的打拼，Sahni 積累到豐富的商業經驗。他擁有一家證券公司、一家房地產投資公司，還專為印度明星舉辦音樂會。此前，他曾經為旁遮普邦明星 Satinder Sartaaj 在悉尼歌劇院安排演出事宜。
Sahni 當然沒有錯過 2017 年全球加密貨幣的繁榮走勢。他開始奔走疾呼，講述這種新興資產如何幫人們一夜暴富的故事。
在隨後的兩年中，他在澳大利亞建立了一家經營國際業務的公司——銷售一種新型加密貨幣。這個專案就是一個騙局，Sahni 非常清楚。印度警方表示，他先後騙走投資者近 5000 萬美元，其中損害半數來自澳大利亞受害者。
Sahni ，2018 年年底拍下的照片，幾個月之後便開始在澳大利亞經營 PGUC 欺詐活動。
泡沫終究會破
2017 年冬季，Sahni 開始在悉尼各地的沙龍上舉辦會議，介紹這種加密貨幣。在墨爾本葉平當地的小型聚會上，他表示“這是目前世界上最安全的投資！”、 “這就是未來，未來就在這裡！”
他向大家介紹的是名為 Plus Gold Union Coin（PGUC）的加密貨幣。面對各位興致勃勃的投機者，Sahni 表示這種代幣每天都能給他帶來 5000～8000 美元的收益。投資者只要招募到新成員，就將獲得豐厚的佣金與海外度假機會。
Sahni 強調：“沒人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
接下來，他開始用關於區塊鏈技術以及加密貨幣採礦的大量細節衝昏聽眾們的頭腦。他宣稱，只要在 PGUC 上投資約 7000 美元，投資者一年之內就有望獲得超過 10 萬美元回報。
為了獲得最大收益，投資者必須簽訂一份為期 12 個月的凍結合同，承諾在此期間不將認購的加密貨幣兌現。PGUC 一時間大受歡迎，幾個月內就吸引到了來自 22 個國家投資者的熱情注資。
但代幣持有者很快發現了問題：PGUC 網站有時會一次離線達數週。更糟糕的是，投資者根本沒有提取資金的途徑。到 2017 年 12 月，加密貨幣價格開始暴跌，WhatsApp 聊天群組的使用者們終於開始懷疑自己有可能上當了。
在澳大利亞，人們將情緒宣洩在了 Sahni 身上。但 Sahni 非常沉著，向各位投資者發出訊息稱，一切仍在控制之中。他在 2018 年 4 月的一場 Zoom 遠端會議上表示，“為什麼有些人要在群組中散佈謠言，徒增他人的心理壓力？”、 “別做這種不負責任的事情。”
龐氏騙局仍在，瘋狂收割“信仰”
Sahni 之後承認，在參與 PGUC 的幾周之後，他就開始拉攏一些密友參與投資。其中一位密友名叫 Dilip Bajaj，說話輕聲細語，他是印度 - 澳大利亞屬靈社羣中極具影響力的協調人員。
Bajaj 在接受 ABC 採訪時表示，他只是受邀參加了技術研討會，與 Plus Gold Union Coin 公司沒有任何關係。“我做了不少研究，也確信 PGUC 投資是筆好買賣。當然，我也把這個結論傳達給了我介紹參加 PGUC 研討會的其他朋友。”
背景調查發現，Bajaj 的屬靈團體 Dada Bhagwan 基金會也成為 Sahni 培養下線的溫床。該基金會的一位高階成員在採訪中表示，目前悉尼分會中有近 150 人投資了 PGUC 專案。
其中，有一位名叫 Bhavesh Patel 的 37 歲留學生。他回憶道：“當時我的境況非常糟糕。”
平時 Ptael 需要去廠裡上班，在妻子三次心臟病發作並需要昂貴的治療費用後，他陷入嚴重的財務困境。“我得給妻子買藥和注射針劑。我還得交學費，我得努力活下來。”
一位 Dada Bhagwan 基金會成員在某次探訪他妻子的過程中，向他介紹了投資 PGUC 的“好機會”，表示肯定能幫他快速擺脫困境。Ptael 表示，“如果我們不是在教團裡結識，我根本就不會信任他們。”Patel 花了幾天時間計算了一下他需要保留的最低生活預算，而後同意投資約 30000 美元。
另一位 32 歲從事商業分析的女性投資者回憶了 Bajaj 事如何向她推薦 PGUC 專案的。
她與 Bajaj 認識已經有 15 年，她非常相信這位老友的判斷。“無論是慈善、為上帝服務還是為民眾謀福祉，他的良好事蹟都廣為人知。”她參加了幾場 PGUC 研討會，認為既然 Bajaj 都對這個投資專案大加讚賞，就沒人還會提出質疑了。她和她的父母一共投資了 38000 美元——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摸到這筆錢。
Bajaj 則表示，自己也虧掉了 22000 美元。Bajaj 指出，“我也是投資騙局的受害者。我只能自己承擔全部責任，因為我是出於自己的貪婪而冒險入局，最終被誘人的快速致富計劃所吞噬。”
一年多過去，不少受害者已經放棄了追回錢財的希望。多位投資者則向新南威爾士州警方正式報案，稱自己遭到惡意欺詐。
2019 年 8 月，新訊息傳來——印度警方在新德里的一家旅館裡逮捕了 Harpreet Singh Sahni。
一位名叫 Rajiv Sharma 的悉尼房地產經紀人在印度針對 PGUC 發起正式申訴之後，警方就一直在監控 Sahni 的行蹤。根據 Sharma 的回憶，之後警方驅車近 1000 公里將 Sahni 押往博帕爾市。“我簡直難以置信。警方讓我到博帕爾警局一趟，並把他帶到我面前，讓我指認他的身份。”
“我感到還有一線希望，我的錢也許還能拿回來。我真的很高興。”
根據印度特別工作組官員們的公告，他們已經抓獲了這起涉案金額達 5000 萬美元的重大欺詐案背後的策劃者，而 Sahni 則站在無數閃光燈面前，面無表情。
警方還解釋道，近一半的贓款來自澳大利亞受害者，而 Sahni 和他的同謀拿著這些錢大肆揮霍，包括在賭場下注以及參加各種奢華派對。
督察員 Ashok Awasthi 表示：“很明顯，他們根本不打算進行任何投資。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是徹頭徹尾的欺詐。”
“詐騙類事件，一兩年的調查週期十分常見”
在三份書面供詞中，Sahni 承認曾有三名印度男子於 2017 年初與他接觸，並表示可以聯手以幫助人們投資加密貨幣的方式實施詐騙。
他承認自己一直知道這屬於欺詐行為，但還是在不斷組織研討會以吸引澳大利亞各地的投資者。Sahni 在一份簽署的宣告中提到，對於任何一筆投資，他都能從中抽取 8% 的佣金。他表示，一共賺到了價值約 54 萬美元的 PGUC 幣，並將 13.5 萬美元存入了自己在西太銀行的賬戶。
今年 3 月，警方將 Sahni 的供詞交給裡弗斯通警察局，並據此對 Sahni 及其涉案同謀提出起訴。
透過 PGUC 平臺上的截圖可以看出，在 Sahni 及其營銷網路之下，有著超過 1700 個活躍投資者賬戶。這一切都是他的下線，用自己的真金白銀支援著他的奢靡生活。
詐騙受害者 Bhavesh Patel 表示，如果同樣的事情影響到上千位澳大利亞本地白人，那麼執法部門早就已經採取行動了。“但我們只是印度人，他們不願意為了我們浪費太多精神。”“但如果這一切發生在本地澳大利亞人身上，他們肯定會高度重視。”
去年 11 月，Patel 曾試圖在布萊克敦警察局求個說法，但最後只能帶著沮喪離開。
“我提出了申訴，但警方表示幫不了我。他們的說法是，‘這是一項自願投資，他們沒用槍逼著你投吧？’”Patel 在嘗試追查自己資金去向的時候，Sahni 團隊的一位成員還向他實施了暴力威脅。
在一份宣告中，新南威爾士州警方表示，“我們在犯罪調查方面不存在歧視。”他們強調，雖然收到了大量證據，但很多需要翻譯才能理解並使用。
當地警局網路犯罪小組組長 Matthew Craft 表示，“對於詐騙類案件，長達一年甚至兩年的調查週期都十分常見。” “更復雜的是，對於這類跨司法轄區及海外地區的案件，資訊的往來傳遞與處理會變得更耗時、成本更高昂。”
最高可能面臨 24 年監禁
在 Dada Bhagwan 基金會內部，此次欺詐活動也令成員之間出現了深深的分歧。包括 Bhavesh Patel 在內的一部分成員決定徹底脫離這個組織。
“我對他們完全失去了信心，我失去了一切。” “作為一名留學生，我在經濟方面真的很困難。Dada Bhagwan 社群應該支援我，但他們卻想辦法騙我的錢。”
在印度，Harpreet Singh Sahni 可能面臨最高 24 年監禁的刑期。他和他的同案被告將於今年 11 月 25 日在博帕爾地方法院接受審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