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龐氏這層迷霧籠罩著的不只有滿地的生靈塗炭，還有價值的曙光......
”
這是我們龐氏系列的第三篇。
在前兩篇龐氏系列文章《模式幣原理剖析及防範指南》、《一文帶你推演龐氏騙局的發展及生命週期》中，我們對歷史上的一些龐氏案例進行了分析，並指出模式幣的運作方式；同時，我們也對龐氏模式進行了數學推導，以推斷影響其生命週期的關鍵因素。
歷史上最長的龐氏騙局，是麥道夫的對沖避險基金，維持了超過20年。這種存續較久的專案一般在這兩方面做的比較出色：
第一是持續獲取新客的能力。新客帶來的新資金流是龐氏騙局的食物；
第二是減少資金池外流的能力。儘可能降低投資人提取資金的頻率和金額。
歸根到底，這兩點可以歸納為四個字——開源，節流。
我們會發現，其實這兩方面能力並不只是龐氏騙局才有，任何一個公司，甚至是經濟體來說，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龐氏騙局作為一個經濟體，它的目標和傳統的公司是一致的——儘可能長的存活，只不過龐氏採用了一種飲鳩止渴的手段。
在本文中，我們將進一步剖析龐氏騙局是如何實現開源和節流這兩個目標。同時，透過梳理其實現過程，我們希望找到一些積極的方式以真正推動組織或經濟體的發展，更好的去執行開源節流以拓展經濟體的生命週期。
一、開源：傳統獲客 VS 傳銷獲客
一般的經濟體通常先生產產品，再透過銷售這個過程實現獲取收入，從而推動組織的發展。
但龐氏的發展模式則不同，它不涉及任何內部勞動（除了團隊想法設法為推廣付出編故事的努力），直接以推廣傳播來推動組織的前進。
推廣和傳播是任何一個產品在銷售過程中都需要面對的問題，也是每一個企業在銷售中必須思考的一個問題。
推廣和傳播的價值
在這裡，我們先思考這樣一個問題，對於任何形式的某種產品（實體產品，網際網路產品，金融產品），它的價值會因為推廣和傳播發生改變麼？
這個答案是肯定的。價值會因為推廣而增大。
我們可以對實體產品，網際網路產品，金融產品逐一進行分析，並得出這個結論：
實體產品相對來說價值比較恆定，不太會因為推廣和傳播導致其價值的改變。但網際網路崛起之後，很多實體產品的價值也慢慢受到網路效應的影響，工業產品的標準化就是個很好的案例。產品一旦形成標準並推廣後，使用的人會越來越多，而越多人的使用會使得這個標準更牢固。如果從“價值”等於“被需要的程度”這個角度來看，實體商品的價值隨著使用人數的增加而提升了。
網際網路產品的價值變化可以用梅特卡夫定律說明。聊天軟體，影片網站等需要透過網路連線的產品，使用該產品的人越多，產品本身的價值也就越大。每多一個人使用都會提升產品本身的價值。
金融產品很多也具備網路效應。當你需要借貸服務的時候，你總是傾向於選擇一個有更多人使用的借貸平臺，從而可以讓你更快速的對接到資金需求。人們選擇交易所的原因也是如此，大家總是期望選擇流動性更好的交易所，從而可以快速滿足交易需求。流動性更好意味著有更多人在這個平臺上交易，平臺的價值也就越來越大。
必然崩盤的傳銷模式
既然對於任何產品的推廣和傳播是會一定程度的提升產品的價值的，那麼有人會說，這不正是龐氏騙局，或是更確切的說——傳銷組織的強項麼？他們透過包裝，畫大餅，高息誘惑等等極具侵略性的推廣手段來獲取足夠多的資金支援。
如果能提升價值的話，為何他們並沒有經久不衰，而是最終都隕落了呢？因為還有一個關鍵因素，正如我們在往期文章中《腦洞：從 BNB 重解商品、證券、貨幣三位一體「超級載體」的未來意義》所描述的，價值會隨時間被消耗。這些受眾如果不是因為產品本身至少在某個點上可以滿足他們的需求，他們也不會加入。
龐氏騙局用侵略性的方式進行擴充套件，代價就是其帶來的價值增益遠遠不足以彌補其未來價值損耗率的提升，故崩盤是必然結局。
我們可以來從這兩個維度來簡單模擬一下，規模擴大帶來的價值增益通常是以梅特卡夫定律形式表現的。
圖一：規模對於價值的影響
我們先來看圖一，表示的是不同規模下價值與時間的關係，因為在梅特卡夫定律中，只考慮了規模和價值的關係。我們可以看到，在同等規模下，價值隨時間的變化是恆定不變的。而當規模發生變化，從X到X+1，再到X+2，價值在縱向維度上有了一個提升，而且該提升會隨著規模的增大而非線性的放大，因為梅特卡夫定律公式為V=CX²。
圖二：同一規模下價值隨時間損耗
圖二表現的是在同等規模下，價值會隨著時間產生逐步損耗。這個損耗是線性的，損耗率與規模成正比，也就是說如果人員規模為x，那麼在∆t的時間內，其需要支出的利息為r1x，r1為承諾的利率，這裡我們還未考慮複利以及本金抽取的情況。那麼圖二表現出來的就是一條隨時間下降的斜線。
圖三：龐氏騙局的價值走勢
我們把兩張圖合起來看。對於一個龐氏騙局來說，如果它的規模不擴充，那麼就會以一定的損耗率吞噬它的價值，規模擴充在圖中表現為價值的向上躍升，而且後一次的價值躍升會比前一次來的更大。同時，每一次的規模提升也會相應的提升價值的損耗率，最終導致損耗率的急劇上升帶來價值的加速歸零。
所以龐氏騙局必須在每次規模提升時，價值獲得更多的提升，以覆蓋價值損耗率的擴大。但是對於影響價值的兩大因素——“規模”總是有天花板的，而“時間”是可以長期延續下去的，故其必然以崩盤告終。
區塊鏈領域的推廣模式
在區塊鏈領域裡，因為價值未被推廣而無法持續擴張的專案比比皆是。一個優秀的專案也需要好的PR和宣傳。很多質地優良的專案，由於創始人是偏技術背景，完全不懂得宣傳，只會埋頭開發，最後由於缺少資金關注度而無法持續支撐其運營成本，最終不得不倒閉。這樣的案例不僅在區塊鏈領域，在傳統初創企業中也屢見不鮮。
而反觀模式幣，或是其它偏龐氏類的專案，不僅沒有任何開發程序說明，更沒有業務實際進展說明，所有的推廣都圍繞著如何可以直接為參與者提供更豐厚的利潤進行宣傳。
另一種可能更常見，有些專案並非龐氏騙局，也有實際的業務和開發，但由於其在在宣傳時所“吹噓”的效果，遠遠高於其實際的業務進度。如此一來，雖吸引到大量資金的關注，但同時也透支了專案的價值。
二、節流：軟硬兼施的留存模式
使用者留存這個概念也不是龐氏騙局所獨有，傳統經濟體亦經歷了使用者留存模式的逐漸演化。
從一開始的完全自由，到提供一些激勵（老使用者折扣），一些懲罰（提前支取定期存款會損失所有利息收益），再到有部分完全強制（一些基金的贖回有較長鎖定期）。這些層出不窮的手段都是為了一個核心——使用者留存。
對於傳統經濟體來說，使用者留存做的不好，經濟體就像喝下了慢性毒藥，隨著業績一點點衰退而走向死亡；而對於龐氏騙局，使用者（資金）留存基本就是生命線，一旦大量資金擠兌，使用者迅速流失，龐氏專案就會崩盤。
由此，我們會發現，生命週期較長的一些龐氏專案，對於資金留存是相當重視的，且採用了非常精細化的管理模式。簡單來說，就是軟硬兼施，最大程度的鎖住使用者資金。我們可以結合BRC這個案例來看一下：
硬性鎖倉措施——限制行為
貝爾鏈的超級富豪遊戲
鎖倉ETH：超級富翁遊戲中充值的ETH是單向通道，購買了之後只能透過等待產出BRC來回本，相比傳統的龐氏，他不承諾返還任何ETH，所有ETH被強行鎖倉了。
鎖倉BRC：接棒超級富豪，環球城相當於是引導參與者投入BRC，產出BRC。把第一個遊戲中產生的BRC進一步鎖倉，以獲得更多的BRC。
鎖倉BRC：超級節點鎖倉，類似所有其他區塊鏈專案推出節點鎖倉獎勵。
消耗BRC = 永久鎖倉：中間還有一個小遊戲叫超級戰士，推出是為了變相消耗BRC，但是由於效果不及預期才會有後續的環球城的推出。超級戰士本身也是硬性鎖倉（消耗）的一部分。
哈耶克的一貫理念認為單靠控制是沒有辦法管理好一個經濟體的，市場秩序必須內生自發形成。透過各種硬性鎖倉方式來進行強繫結的騙局，在鬆綁的那一刻，必然面臨著很強的崩盤壓力。
這個時候，就需要結合一些軟性措施。如果說硬性措施是控制人的行，那麼軟性措施則是降低人們行動的意願，這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為一個預期管理的問題。
BRC 的軟性措施——影響意願
強大的傳銷地推團隊，透過拉人頭開大會來使得參與者產生所謂的“信仰”。
控盤和拉盤的行為，在某種程度上印證了人們心中的“信仰”。透過拉盤，BRC的價格形成了正反饋信仰迴圈，讓更多人相信BRC本身的價格會穩步上升，從而更願意持有BRC，降低拋售意願。
值得一提的是，無論是傳統資金盤，龐氏騙局還是幣圈的各類模式幣，有很多的參與者對此都是有清晰認識的，也就是說，他們是明知山有虎的。但是，巨大的利益誘惑以及對於自己判斷的信心，使得他們成為狂熱的參與者。
對於這一部分人群，潛在的洗腦式預期管理方式，是不奏效的。只能透過二級市場上價格的漲跌，去改變他們的預期。
專業級的玩家都會根據盤面的情況，去試圖抓住那個崩盤前的訊號，而專案方就反向利用該訊號，去打破這部分玩家的預期。
然而，由於整體二級市場專案方的把控力更強，所以價格的博弈很容易變成一個你死我活的戰場。
預期管理
預期管理是金融領域，尤其是在二級市場上進行操作的一個關鍵要素。所有二級市場的目標都可以被歸納為預期對方的預期，然後做出正確的操作。
傳統坐莊拉盤的行為，也可以被總結成——透過控制價格的變化，影響參與者的預期，從而使參與者的預期落入一個理想的範疇，為操盤手之後的行為做好鋪墊。
對於龐氏騙局來說，莊家通常更瞭解自己的參與者，因此可以更好的去調控他們的預期。所以我們可以認為，在二級市場上，最後使你勝出的，往往不是你對市場遊戲的理解程度，而是你對對手的瞭解程度。我們將在後續內容中，對預期管理進行進一步討論，敬請關注。
三、總結
探討了這些龐氏騙局具體的操作方式，我們應該做的不僅僅是將其冠以騙子的稱號，然後敬而遠之。當我們科學的看待這件事情之後，還是可以從中吸取到一些養分：
任何一個專案的成功，都離不開好的的宣傳與推廣。但是，務必要控制好因推廣而帶來的價值提升，與價值損耗之間的比例關係。否則，使天平長期偏離平衡的推廣，往往會適得其反。
另外，注重對所有參與者行為的剛性約束，和對其意願的預期管理，也非常必要。
這就是通證經濟設計的意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