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裁員，你熟悉的位元大陸回來了。
文 | 黃雪姣 運營 | 蓋遙 編輯 | Mandy王夢蝶
出品 | Odaily星球日報（ID：o-daily）
“位元大陸一年一度的裁員要來了。”
此帖在脈脈上一出，討論炸開了鍋。
2019 年 12 月 30 日，礦業巨頭位元大陸傳出裁員訊息，至 1 月 6 日，正式通知員工。
對於本次裁員，據多位內部人士透露，裁員比例約為 1/3，其中 AI 業務線裁員比例最高，將達 2/3。
Odaily星球日報向多位位元大陸相關業務線員工瞭解到，其 AI 團隊將從 360 人裁到 100 人，從地域分佈看，成都、武漢、上海和深圳的 AI 團隊近乎“團滅”；從業務線看，100 餘人的伺服器團隊將被直接砍掉。
同時，有 200 餘名被裁員工因不滿公司“N+1 和期權，無承諾的 13 薪和保底年終獎”的賠償方案，拉起維權群抱團拒籤。但裁員指標和截止日期已定，公司以“現在不籤，明天賠償更少”相挾，“迫籤”員工越來越多。
多地AI員工“團滅”
此次裁員始於管理團隊的一次小型會議。
“吳說區塊鏈”援引位元大陸內部人士訊息稱，“上週末（12 月 28 日、29 日），吳忌寒召開了相關會議，要求所有部門管理人員提交最佳化名單。”
到了 30 日，訊息不脛而走。
“元旦前一天（12 月 31 日），有同事提醒我去脈脈上看。我是這麼知道（裁員）的。”位元大陸 IC（晶片研發）部門員工張青告訴 Odaily星球日報。
另一位位元大陸員工到現在仍對公司的這一舉措感到突然和茫然。
“最近還想著加加班，趕早完成任務、安心過年。所以這個（訊息）真是晴天霹靂，主要是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而且還漲薪了。”位元大陸某國內分站的員工王志輝搖頭道。
就在 2 個月前，吳忌寒重回位元大陸時，全體員工曾收到公司郵件提到：公司從 11 月 4 日開啟年度調薪，覆蓋不低於 80% 的員工。據稱，除管理層以外的大部分員工已逐漸拿到 20% 的漲薪。
在軍心穩定後，吳忌寒大刀闊斧地開始了重整業務。一位區塊鏈從業者如此評價此次裁員，“胡蘿蔔加大棒，軟硬兼施。”
位元大陸內部對裁員的普遍解釋是，比特幣明年減半給礦業帶來較大不確定性，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風險/機遇，公司需聚焦主業，儘可能輕車簡從。同時，“這也是對原董事長業務隨意擴張的糾偏之舉”。
聚焦主業，意味著部分捨棄 AI。
據王志輝介紹，成都 AI 團隊原有 20 餘人，武漢有 10 來人，在此次計劃中被全部裁撤；上海 AI 團隊 40-50 人，裁的只剩 FAE（現場支援工程師）等少量人員，深圳原有 30 餘人團隊，包括 AI 研發和銷售，如今銷售全裁，只留下支援客戶的少量技術人員。
從業務線看，位元大陸砍掉的 AI 人員主要是伺服器團隊。
據位元大陸 AI 研發人員陸炎介紹，AI研發主要有幾個部分，晶片、硬體、板卡和高密度伺服器。之前，公司有 1/3 的 AI 人員專注在伺服器上，還有 1/3 兼職在伺服器上。現在，伺服器團隊直接砍掉了，其他線也略有縮減。
張青則表示，除了 AI，小幣種礦機的（晶片研發）基本上也裁了，從幾十人到現在的幾個人。“除了比特幣礦機業務線的，其餘都是重災區。”
AI已淪為位元棄子？
“兩個老闆打架，AI 員工遭殃。”
在脈脈、微博、知乎等平臺上，有關位元大陸裁員的帖子，都能看到此類吐槽。
詹克團支援 AI 已經毋庸置疑，吳忌寒的態度，則讓人琢磨不透。儘管，位元大陸官方已多次迴應，“忌寒也是支援 AI 的”，換言之，裁撤 AI 只是主業低迷、開源節流的權宜之計。
但此番 AI 團隊裁員力度之重，讓不少員工都在懷疑，“留下的人不太可能做起來了，AI 可能淪為棄子。”
周述文是上了裁員名單的工具鏈團隊成員。“AI 研發離不開各種通用工具，工具鏈的職能是研發必須的工具。比如編譯器，它的作用是把演算法轉換成在晶片上能跑的格式，要沒有它，軟體演算法都不能對映到晶片上。但現在從 20-30 人裁至幾個人，只能做做維護，很難繼續開發了。”
有意思的是，在大舉裁撤 AI 團隊的同時，1 月 3 日，位元大陸還首次設立了 AI 業務線的 CEO，不少人將此理解為“位元對 AI 仍寄予希望”。但在周述文看來，“這估計是給外面人看的。”
但從另一角度看，情況未必如此悲觀。不少員工也視這次裁員為去除冗餘人員、收縮業務的正常舉措。
張青也接到了自己被最佳化的通知，但其表示，“活兒嘛，人少就多花點時間、慢點做。公司有能力了再招人，不見得做不起來。”
躲過此次裁員的位元大陸AI研發人員陸炎也較為樂觀。
他認為，2018 年，位元大陸花了很多錢挖了不少人，再怎麼大浪淘沙，留下的裡還是有真正的牛人，而做AI晶片也不是完全是堆人頭的。
從業務線看，陸炎分析道，位元大陸此次裁撤的伺服器團隊也不影響AI的核心。
“純做 AI 晶片其實用不了那麼多人。而伺服器所需的人力是晶片研發的4-5倍、研發難度更是達到 10 倍。我本來就覺得伺服器不適合位元做，難度太大，寒武紀這種獨角獸就沒做。有錢的時候燒燒錢試試，沒錢了砍，很正常。”
在陸炎看來，以前的位元大陸=寒武紀+伺服器，“現在裁完伺服器，基本和寒武紀做的事情一樣了。”
據公開資料介紹，位元大陸 AI 業務啟動於 2016 年，至今已成功流片量產雲端和終端晶片，並推出了配套的板卡、模組與伺服器。2018 年底，位元大陸進行人員最佳化、業務重組時，終端晶片引入融資成立合資公司；2019 年，位元大陸曾想對雲端晶片業務照模改造，但一直未尋到合適投資方。
“關site很合理，只是沒想到賠償太難看”
自 12 月 30 日裁員訊息傳開後，脈脈等平臺上針對位元大陸的負面聲討不斷。
先漲薪後裁員、年底裁員的詬病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很多被裁員工對賠償並不滿意，儘管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理解裁員的做法。
“我還是很喜歡在這家公司工作的，關 site（各地辦公室）很合理，只是沒想到賠償太難看。”王志輝憤憤中帶著無奈。（據官方介紹，位元大陸除了北京本部，還在上海、深圳、武漢、成都、福州、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等地設立辦公室。）
為了反擊公司的不合理賠償，位元大陸員工拉起了超過 250 人的“維權群”，選舉談判代表，負責和公司談判及可能進行的仲裁事宜。
“拒絕簽字不合理的裁員賠償，之後不再搭理 hr，統一讓他聯絡代表。”維權群中商討出了嚴密的應對策略。
網上廣為流傳的位元員工在北京公司舉橫幅抗議
那麼，位元大陸的裁員賠償究竟合理與否呢？
據多位被“協商”裁員的位元大陸員工介紹，公司給出的賠償是符合勞動法規定的 N+1 的工資補償，員工對此並無異議，爭議都在13薪和年終獎上。
據張青介紹，13 薪也即最後 1 個月（2019 年 12 月）發兩個月薪水，這是寫在員工手冊上的。“（入職）當時還問過 HR，HR 說沒事不用寫，這個是行業慣例。”
但在突襲的裁員面前，慣例似乎成了特例。“HR 咬定了 1 月只發 N+1 和上月的工資。”張青表示。
就此，Odaily星球日報諮詢了具有 4 年從業經驗的資深 HR 文文，其表示，“儘管未寫入 Offer 中，但對這種有明確規定的薪酬，是要發的。”
第二個，年終獎。年終獎被視為激勵性薪酬，即便在 Offer 中有規定 XX 月的年終獎，但很多公司通常會補充約定，公司會根據個人表現情況及公司的經營情況來決定是否發放或發放多少。位元大陸亦是如此。
但不少被裁員工不滿的地方在於，公司在 Offer 中提供的是“第一年年度獎金不少於 X 個月工資”的“保底年終”，如下圖所示：
張青於 2018 年 9 月入職，入職已滿 16 個月，但 2019 年只發了 2018 年入職的 4 個月那部分的年終，也即是說，到張青入職滿一年後的 2019 年 8 月份，位元大陸應兌現第一年“保底年終”的剩餘部分，但因為公司獎金是“在下一個財務年度支付”而延遲了，而今，張青離職在即。文文認為，公司確應補足張文應得的年終獎金。
“公司啥時候發錢，不應影響獎金兌現。”文文表示。
於是，“很多 2018 年進來的、Offer 上有保底年終的都不願籤。大部分人其實也就是希望把這部分白紙黑字的拿走就簽了，其實哪怕像去年的 N+2，大家也懂公司比正常賠償多出來一個月當年終了，也好點 。”張青告訴 Odaily星球日報。
至於“吳說區塊鏈”提及的“部分員工正常簽署了離職協議，因為提供了相當數量的提前成熟的期權”，自 2017 年即加入位元大陸的王志輝直言，“不太可能是為了期權。”
“3 年老員工了，期權算多點兒的；我知道一個同事是 2018 年進來的，公司按 150 億美金的估值算，（這次賠償）期權大概多給了 4000 塊，但要等公司上市才算數，我們對估值也難說有信心，憑什麼用這個代替應給的賠償？”
現在不籤，明天賠償更少
一邊，張青、王志輝、周述文們在等談判代表的訊息，堅決執行“拒籤”策略，另一方面，位元大陸也祭出大招。
“現在大家都幹不了活，伺服器登入不了，公司內網禁止微信登入……”這類硬性措施不在話下，威脅也一條接著一條。
據被“協商”裁員的位元大陸員工李元媛介紹，“他們提醒我說不要搞事情，會被公司當敵人看待。”
“週三的時候傳出訊息說，這周不簽下周只有 N。到了週四直接告知，從明天起賠償方案改成 N……我感覺我們就像公司前進路上的絆腳石，正被一塊一塊清理。”
公司態度強硬，多位位元大陸被裁員工告訴 Odaily星球日報，在這樣的氛圍下，籤的人越來越多，此前的“維權陣營”愈發無力。
至於維護員工合法權益的仲裁途徑，在此刻也顯得無力。李元媛告訴 Odaily星球日報，“現在走不了仲裁。因為公司只是在說協商，並未發解除勞動合同和裁員通知，公司沒實際告訴你‘你不用來上班了’就啥也幹不了。”
“深圳還有同事沒簽，但聽說他們辦公室馬上就要退租了，再僵持著，他們就沒有辦公室了，最後可能只得接受 N。”王志斌頹然。
面對公司如此的賠償方案和前同事的維權聲張，陸炎不禁想，公司的現金流真的沒問題嗎？
但從樂觀的一面看，位元大陸被裁員工倒也後退有路。據李元媛介紹，自己和同事被裁前後，脈脈上有一堆獵頭來加。但行情的確比去年差多了。去年都是各大公司來要裁員名單，挨個打電話。今年都是獵頭在加，可選公司也比較少了。
對於此次裁員和賠償的相關細節，Odaily星球日報向位元大陸官方求證，後者迴應稱：位元大陸視市場情況及業務發展，會持續進行正常的人員調整；位元大陸一如既往歡迎各界優秀人才的加入。
（應採訪者要求，文中人物皆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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