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流動性挖礦專案全集之外，我們還為你梳理了它的起源、趨勢和挑戰。
撰文：潘致雄
加密貨幣專案代幣的分發方式，是整個專案生態非常重要的一環。如果能設計一套合理的代幣經濟模型，激勵系統內的各種利益相關者，對專案發展而言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對於目前熱門的去中心化金融（DeFi）生態的專案而言，都在探索一套既能「激勵使用者參與」，又能「推進平臺迭代」的代幣分發方式。國內社羣將這些代幣分發方式稱之為「挖礦」，不過專案方會為自己的代幣分發方式賦予特殊的名稱，比如「質押空投」、「獎勵」、「流動性挖礦」等，但本質是類似的。
流動性挖礦直接帶動了 DeFi 協議的飛速發展，參考 DeBank 資料，在 Compound 上線借貸即挖礦這個里程碑事件之後，所有 DeFi 協議的資產鎖定量從原來的 11 億美元增長到最高 26 億美元，而借貸市場 中，Compound 的市場佔有率從 10% 直接提升到 80%。
除了激勵供給方資產鎖定量的增長之外，還帶動了需求方的增長。以去中心化交易協議 Balancer 為例，自 6 月推出流動性挖礦後，交易量增長顯著。而且值得注意的是，Balancer 的交易方是沒有額外挖礦收入的，所以這些交易量不是因為激勵才產生的。
與 Staking 的區別
這類「挖礦」機制，甚至有點像是去年的熱門概念 Staking（質押），雖然都是具有金融屬性的服務（生息），不過還是存在一些差異：
Staking 一般是指基於公鏈原生代幣的，而且通常不需要暴露智慧合約安全風險。
Staking 通常是用代幣質押換得另一種相同的代幣，而流動性「挖礦」機制，是透過其他行為獲得專案的代幣，比如交易、抵押資產、報價等。
而近幾個月，宣佈採用流動性挖礦機制的專案迅速增加，吸引了國內外加密貨幣交易者、投機者及愛好者的廣泛關注，成為了當下業內最熱門的話題。
來源：《共生或寄生？理解指數增長的 DeFi 放貸與交易所協議關係》https://www.chainnews.com/articles/532735677273.htm
有意思的是，海外社羣將流動性挖礦的概念又統稱為「Yield Farming」，挖礦者被稱為 Farmer。Yield 可以翻譯為「（農作物）產出」、「（投資的）利潤」，而 Farming （種田）在這裡或許又對應著與 Mining （挖礦）類似的含義。
流動性挖礦誕生的契機
很多 DeFi 協議在過去兩年的發展過程中，關於是否需要發行代幣、代幣的分發方式、代幣的作用，以及如何透過激勵實現整個協議流動性的初始化和規模化的探索從未停止。
去中心化交易協議 Uniswap 在 2018 年末正式推出，該協議讓參與者可在交易中獲得手續費分成，但是分發的是以底層資產計價的交易費，未發行協議原生代幣。而另一個問題是，Uniswap 基於 AMM （自動化做市）模式，投入資產的使用者可能並不能獲得實際收益，特別是當資產價格波動較大的時候。Uniswap 的半隻腳踩進了流動性挖礦模式，但就差那麼一點點。
今年初，DeFi 借貸協議 Compound 完成了臨門一腳，為業內探索出了一套「最小化」的流動性挖礦方案，該模式後來被大多數採用流動性挖礦的專案採用作為基礎：將代幣獎勵給協議的實際使用者，這將激勵更多使用者參與，而代幣的作用是參與專案治理。
以上這些關鍵節點可能是流動性挖礦機制逐步誕生的理由和過程。
正因為 DeFi 協議的特點是無需許可、開源、無專利，而且代幣分發的邏輯、代幣的作用也是公開的，這也就意味著，每當有一個專案探索出新模式，其他 DeFi 專案很容易跟上，然後根據各自專案本身的業務不同，設計出定製化的「挖礦」方案。
以下彙總的十幾個專案，是近期正在開展和即將開展流動性挖礦的熱門專案：
如果沒有流動性挖礦，DeFi 能提供什麼價值？
如果將多數流動性挖礦專案的業務邏輯進行抽象，DeFi 協議提供的價值是透過智慧合約的方式撮合了流動性的供給方和需求方，並重新分配收益組成，業務流程類似於：
比如：
借貸市場 Compound 撮合了借貸的雙方；
預言機 NEST 和 Tellor 撮合了價格來源和資料需求方；
資產跨鏈協議 tBTC 撮合了提供託管服務的供給方和資產跨鏈需求方；
去中心化交易協議 Balancer、Curve、MCDEX 撮合了交易者（Taker）和流動性提供方（Maker）。
當然，以上只是普遍的流程，而專案在具體的實現過程中可能會對挖礦流程有很多定製化，以激勵特定的使用者行為，比如 Compound 會將治理代幣獎勵給需求方，但其他專案並不一定會。
為何要加上流動性挖礦
上述的業務邏輯可以確保專案在沒有設定「流動性挖礦」機制的前提下，協議本身可以正常的運作並從中賺取收入，以進一步迭代產品的開發。
但是因為部分 DeFi 協議需要初始化流動性，才可能提供資金體量更大的服務（還可以服務更多的需求方），所以「挖礦」機制正好充當了這個角色，將協議未來潛在的收益，分配給早期的流動性提供方。
使用者在「挖」出了這些代幣後，可以選擇立即拋售增加自己的短期收益，也可以持有代幣，將自己的長期利益與專案繫結在一起，與開發者、投資人共同參與協議的治理，成為專案方社羣的一份子。
對於流動性提供方這類使用者而言，DeFi 協議「挖礦」的本質是：利用資產的時間價值，換取短期或長期收益，並承擔潛在的風險，包括智慧合約、系統性、連帶風險等。
對於需求方而言，DeFi 協議「挖礦」機制在幫助提升流動性之後，也就可以執行更大規模的金融業務。
對於 DeFi 協議自身而言，「挖礦」可以吸引更多使用者參與到協議的使用中，還可以將決定平臺未來發展的治理許可權分配給實際的參與者，而不僅僅是投資人或開發者。
對於其他尚未關注到 DeFi 生態的加密貨幣使用者而言，此次的流動性挖礦算是一次大範圍的「廣告」，雖然沒有具體資料，但肯定為 DeFi 生態貢獻了不少新鮮血液。
與 CeFi 的區別
有人將這些流動性挖礦的專案類比兩年前 Fcoin 交易所推出的「交易即挖礦」方案，認為這兩者沒有本質區別。不過從風險角度來說其實不一樣，對於 DeFi 專案而言，所有資料都是公開在鏈上的，所有業務邏輯都是由智慧合約執行的。
所以，DeFi 協議的流動性供給方不需要將資產託管給某個機構或者個人，而是託管在智慧合約之中。雖然這其中存在著智慧合約安全風險或者系統性風險，但至少有審計機構可以減少安全風險，更重要的是，沒有人可以挪用使用者的資產。而 Fcoin 交易所的交易資料和鏈上託管資產是完全獨立的兩個賬本，存在挪用的可能性，而且很容易。
所以如果將去中心化的鏈上服務與中心化需要資產託管的服務進行對比，存在這些區別：
聯合挖礦是趨勢，但風險成倍增長
DeFi 還有一個「可組合性」的特點，不同協議之間可以互相組合或巢狀。基於這個優勢，部分專案開啟了「聯合挖礦」活動，使用者參與後可以進一步增加收益。
參與者可以透過投入部分特定的資金池，獲得多個協議的獎勵，比如 Synthetix、Curve 和 REN 就發起了類似的活動。Synthetix 也是在這次流動性挖礦活動中最會玩的一個，他們的挖礦機制具有特殊性，但除此之外，他們還會獎勵使用 Synthetix 協議的使用者，所以經常與第三方的協議聯合，激勵 Synthetix 相關資產和協議的流動性。
不過需要注意因此會帶來額外的安全風險。由於這類聯合挖礦牽扯到多類資產和多個協議，所以如果標的資產脫錨，或其中某個協議被駭客攻擊，都有可能會連累到參與相關聯合挖礦的所有使用者。
仍處於早期階段
雖然流動性挖礦概念有著不錯的市場影響力，並促進了 DeFi 生態的快速發展，但從目前挖礦的進度來看，仍處於很早期的階段。
除了 NEST、Tellor 和 Synthetix 這幾個專案之外，其他專案的挖礦進度不到 2%，還有接近一半的新專案還沒開始挖礦，只是公開了部分細節。所以專案代幣的流通量還比較小，代幣的價格也更容易被影響或操縱。
另外，對於多數選擇了治理代幣模式的專案來說，目前對於治理的探索還沒有展開拳腳，涉及的變更項還比較有限，很多人會期待看到帶有分紅或者回購銷燬機制的治理提案儘早被提上議程。
質疑和挑戰：透明度、代幣作用、安全
在流動性挖礦概念出現後，社羣也傳來不少質疑的聲音，有部分觀點認為，流動性挖礦專案的問題包括：代幣整體分配模式不透明、代幣用途存疑和安全風控跟不上流動性的增長。
DeFi 的一大特點是開源和透明，所以挖礦機制也需要非常透明，畢竟這是寫在智慧合約中的邏輯。另外，專案在早期開發階段中，會引入風投的資本，後續會按照股權或者代幣的形式分發給投資機構，通常會鎖定一段時間或者按階段解鎖流通。
而部分專案沒有很好的公開投資機構的解鎖細節，這可能會帶來專案流通量不清晰的問題，投資者也不清楚未來哪個時間點會解鎖大量代幣引起幣價波動。當然，這個問題主要影響的是代幣購買者，而對於普通的挖礦參與者而言影響更小一些，因為這隻影響了挖礦的投資收益，沒有帶來額外的風險。
另一個比較大的挑戰是代幣的用途，以及代幣如何捕獲專案的實際價值和收益。由於大多數專案採用了治理代幣模式，所以對於理性的投資者而言，是很難對專案進行合理估值的。
雖然治理過程的確是可以幫助專案往更優的方向發展，但是專案的規模以及相關收入都和代幣沒有直接關聯。這可能是因為專案還處於早期階段，需要的是規模和使用者數量的提升，而收入和分紅則是未來才需要考慮的事情。
而且，僅含有投票權的治理代幣設計，其實算是一個具有擴充套件性的最小化代幣方案。它的許可權只能用來投票，但可擴充套件性又很好，以後可以透過治理為專案增加分紅之類的機制。
最後一個才是更關鍵的問題，如何持續維護協議的安全。像 Uniswap、Compound、Maker 這些執行了超過 1 年的 DeFi 協議而言，前期的流動性增長相對比較緩慢，隨著協議更大規模的採用，智慧合約的安全漏洞問題會逐漸減少。
而利用流動性挖礦機制的新專案，得到了這波紅利，協議內託管的資產也迅速增長，遠超自然增長的速度。不過因為這些新專案的安全和風控機制沒有經過時間的檢驗，發生安全事故概率更大。這可能意味著，使用者獲得的收益和需要承擔的風險不對等。
有些專案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也在思考互助保險或者託底的方案。比如有越來越多的 DeFi 協議支援鏈上互助保險 Nexus Mutual 的智慧合約保險服務，而專案方也可以透過治理代幣進行融資，以填補損失所帶來的虧空。
也有持觀望態度的專案
還有不少著名 DeFi 專案尚未支援流動性挖礦，比如 Uniswap、Maker、dYdX 等，當然他們也有各自的特殊情況，比如 Uniswap 一直沒有原生代幣（也沒這個計劃），而 Maker 的治理代幣是透過募資後就分發了，沒有留下可以挖礦的部分。
這些專案需要擔心的是，由於以太坊鏈上的資產總量是恆定的，在增量使用者有限的前提下，存量使用者的資金總量是有上限的，也就是存量博弈。如果使用者被支援流動性挖礦專案的收益吸引將資產鎖定在其協議中，勢必會影響未支援流動性挖礦的專案。
Kyber 鎖倉量資料
從資料上看，Maker、Uniswap、dYdX、Bancor、Kyber 這幾個專案的鎖倉量資料雖然還保持著增長，但增長速度比較穩定，也沒有因為流動性挖礦事件獲得額外的影響或增長。
總結
從整體來看，流動性挖礦是一套值得關注的方案，特別是對於需要初始化流動性才可以執行的 DeFi 專案而言。不過 DeFi 專案本身到底有沒有用、有沒有解決問題、有沒有為使用者提供價值，就需要評估專案本身的業務邏輯和商業模式了，與是不是採用了流動性挖礦沒有直接關係。
目前這套機制還處於比較早期的狀態，很多試驗還沒進行，很多專案還沒加入，代幣還沒廣泛流通。治理代幣賦予了專案極大的可擴充套件性，隨著專案的進一步發展，需要找到適合專案本身業務的價值捕獲手段。
而對於想嘗試流動性挖礦的使用者而言，最重要的事，是先評估風險與收益，特別是風險的部分，這也是早期階段不得不承受的「生長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