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網「絲綢之路」往事:毒品、暗殺、無間道

買賣虛擬貨幣

這個案子不是關於絲綢之路,而是關於數字世界自由、自治和隱私。這個故事除了有聳人聽聞的情節之外,也有原有法律和數字世界之間的矛盾,有人性在法律邊緣下的選擇,也能看到政府龐大體制的冗雜與低效。



文 | 小派克

出品 |  Odaily星球日報

幣圈邦德已獲授權轉載

5 年多了,羅斯(Ross Ulbricht)在加密世界攪起的波瀾始終沒有平息。

羅斯是暗網“絲綢之路”的創始人,這是一個建立於美國、隱藏了大量毒品交易、性奴、兒童色情以及暗殺等犯罪線索的網路世界。它之所以受到加密世界的關注,是因為一直以來為了逃避銀行和政府監管,它上面的交易只接受比特幣。

2013 年 10 月,羅斯被美國 FBI、國土安全調查局(HIS)、緝毒局等多部門聯手逮捕。2015年,羅斯被法院判決終身監禁。

羅斯被捕後,一方面,“絲綢之路”上的交易還在進行;另一方面,世界各地出現一大批支援羅斯的人,他們認為羅斯只是創辦了一個網站,並不是直接參與犯罪。

萊特幣創始人李啟威也參與了請願,他稱自己是透過“絲綢之路”瞭解的比特幣,呼籲大家加入要求釋放羅斯的請願行列。

另外,還有一部分人認為 FBI 和 HIS 有誘捕羅斯行列,認為抓捕手段本身不合法。

這個過程裡,更令人驚訝的細節是參與緝毒的警察用比特幣在“絲綢之路”斂財,從“英雄”淪為階下囚。

截至目前,參與要求“釋放羅斯”請願的人們已經突破 12 萬,暗潮還在湧動。我們今天主要回顧該事件背後,一些不為人知的緝毒、抓捕羅斯的細節和故事。

“感謝 Jared,逮捕成功!”

2013 年 10 月 2 日上午,羅斯(Ross Ulbricht,地下交易市場“絲綢之路”創始人)作為自由人的最後一天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早上他在蒙特利大道的公寓裡醒來,穿上藍色牛仔褲和紅色長袖 T 恤,開啟電腦開始工作。他絲毫不知,那天下午的 3 點 16 分,他將戴著手銬坐在警車的後面。

中午 12:15,一輛帶有深色窗戶的大型 SUV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蒙特利大道的房屋前經過。即使有人注意到那天早上有一輛 SUV 在街區周圍旋轉,但沒人猜到車內會是什麼。

下午 2:42,FBI 特工塔爾貝在蒙特利大道街區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門前踱步,時不時盯著他的黑莓手機,他一直在試圖勸服特警隊,別進行突襲。因為他需要首先獲得羅斯的犯罪證據,即他手中的那臺三星電腦。

而一直調查此案的國土安全調查特工(HSI)Jared 正在檢查他的電腦電池電量,因為他正假扮“絲綢之路”的一位社羣成員和羅斯聊天,他怕萬一電腦電量不夠,無法及時收到羅斯的資訊,這樣他們將無法獲得證據。

還有網路安全專家 Thom、Brophy 均已準備就緒。

那天舊金山的空氣異常溫暖,但微風略顯寒意。羅斯抓起膝上型電腦塞進揹包,然後走出房子。他整天待在房間,想出去找個有 WiFi 的地方待會兒。

這時,塔貝爾對 Jared 喊道:“我們的朋友正走在街上!”

他的聲音粗暴而嚴肅。Jared 抬頭看他,然後抓起咖啡和膝上型電腦,衝到外面,跑過街道坐在公園長椅上,儘量使自己看起來像個路人。

羅斯走進了附近的一家公共圖書館。“我打賭他正在尋找 Wi-Fi,”Jared 低聲對 Thom 說。

塔貝爾意識到當地 FBI 特警隊很可能會在此時突襲。他安排 Thom 進入圖書館:“去圖書館找個位置,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只是融入其中。”

下午 3:06,羅斯在圖書館找了個靠牆的位子坐下來,開始工作。

此時 Jared 也看了看自己的膝上型電腦,電池指示器現在是20%,但他的聊天物件 DPR(Dread Pirate Roberts,“絲綢之路”經營者的網名,恐懼海盜羅伯茨)仍然不線上。

他需要引誘 DPR 進入“絲綢之路”網站,確保在他被逮捕時,電腦介面正好他在登入“絲綢之路”。

Jared 和 DPR 的聊天視窗終於有了動靜。Jared 在電腦上輸入,“你能為我檢視一條標記的郵件嗎?”

Jared 知道,這樣問會讓 DPR 登陸“絲綢之路”網站的管理員區域,如果現在坐在圖書館裡的人真的是 DPR,他就會登入到管理員區域,就能證明羅斯就是 DPR,一直以來運營“絲綢之路”的人。

因此塔貝爾不止一次的提醒大家,“將本膝上型電腦從他手中搶過來,然後再逮捕。”

下午3:14分,Jared 的電腦響起資訊提示,螢幕上出現了 DPR 的回覆:“當然。”

就是這一刻。Jared 抬頭看著塔貝爾,手指像指揮直升飛機一樣在空中揮舞。 “Go! Go!”

塔貝爾收到 Jared 的資訊後,用手機告訴其他人: “他已登入”,“PULL  LAPTOP-GO。”然後他爬過街道進入圖書館。

圖書館很安靜,忽然一位女子對站在她旁邊的男人喊道“fuck!”

每個人都被嚇地抬起頭來去看發生了什麼,那個被罵的男人似乎要揮手打女人,被驚嚇到的羅斯也從椅子上轉身看過來。就在此刻,女人忽然坐到羅斯對面的桌子上,迅速將膝上型電腦拿走。

羅斯轉過身來,試圖奪回電腦,但有人從後面抓住了他的手臂。

Thom 拿著仍然敞開的膝上型電腦,上面顯示,從羅斯身上搶下的電腦介面是隻有 DPR 和 Ross Ulbricht 才能登入的網站。

“感謝 Jared。”他抬頭說道。逮捕成功。

羅斯被戴上手銬押往警車。圖書館內,顧客開始對壓著羅斯的 Brophy 和其他人大喊大叫:“那孩子做了什麼?!”、 “放開他!”對他們來說,戴著手銬的年輕人只是在用自己的電腦做生意。

樓下,塔貝爾將羅斯帶入警車後座,他拿起一張紙貼近羅斯的臉:“你可以看看你被指控的是什麼。” 當羅斯看著頁面時,他看到了頂部寫的字:

美國

ROSS WILLIAM ULBRICHT

a / k / a“Dread Pirate Roberts”

a / k / a“DPR”

a / k / a“絲綢之路”。

羅斯看著塔貝爾,眼睛眯了起來:“我想要一位律師。”


特工的調查

絲綢之路的調查總共由 4 支不同的調查小組進行,但他們之間是競爭關係而非合作。

調查最初從一個白色方形信封開始。

2011 年 10 月 5 日,海關和邊境局局長邁克像往常一樣例行巡查。在他翻找 30 分鐘後,一個看起來有明顯小突起的白色方形信封抓住了他的眼睛。

上面的地址看起來是假的,包裝紙內還有保鮮膜的聲音……憑直覺,邁克覺得這不是一個普通的信封。

當他把這件事告訴芝加哥 HIS 的特工 Jared 後,他開始集中收集這種看起來有點異常的信封。

一個月後,Jared 找到了三十多個類似的信封向 HIS 主管報告,這些信封中裝的是毒品,而它們主要透過“絲綢之路“交易。

Jared 向 HIS 主管請求調查“絲綢之路“,但主管以“藥物太少”為由,不予立案。

Jared 已經厭煩了將每次的調查都陷入繁文縟節和各種各樣的官僚細節當中,因此,他試圖單獨調查這個案子,他需要這個案子為自己的職業生涯帶來轉折。

為了追查清楚“絲綢之路“,Jared 首先透過在絲綢之路上購買毒品,追溯到了一些經銷商,將其捕獲後,Jared 接管了這些經銷商的賬戶。這種方式持續了很久,Jared 掌握了“絲綢之路“內部運作,但他仍然無法接觸網站領導人 DPR。

他閱讀了“絲綢之路“創始人所有線上的帖子,尋找作者語言的相似之處。他看到,隨著網站的增長,DPR 發表的言論愈加狂妄。起初,他的想法是讓毒品合法化,但他後來越來越多地寫到美國政府是多麼可怕,以及它是如何濫用權力的。

基於這個人所有的言論,Jared 開始構建 DPR 的資料:他可能受過良好教育、年輕、不富裕但也不窮,雖然他破壞美國的法律制度,但他是為了錢而這樣做,因為他在帖子中直接說:“金錢是重要的激勵因素……”

Jared 試圖找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開始分析 DPR 的言語模式。一方面,DPR 經常使用“epic”這個詞,這表明他可能更年輕。

他在寫作中使用表情符號笑臉,把它們寫成 :) 而不是老式的:-)。

還有他經常在帖子中把“是的”寫成“yea”,而不是“yes”或者“yeah”。

雖然這些努力沒有讓 Jared 立馬接近 DPR,但為後面的抓捕提供了拼圖素材。

令 Jared 糟心的是,他從 HIS 在巴爾摩的辦公室同行那裡得知,緝毒局(DEA)特工卡爾·福爾特已經設法接近 DPR,並且兩人已經聊上天了。他不想把這個“成為英雄”的機會拱手讓給別人。


緝毒警的瘋狂計劃

Jared 所說的卡爾同樣是為了給自己的職業生涯帶來榮耀而投入到這場調查案中。作為 DEA 的特工,卡爾擁有數十年和毒販子打交道的經驗。但他正處於職業生涯的中期且疲憊不堪。

十幾年來他的吃喝拉撒都在 DEA,早期他也喜歡破案的快感,他喜歡凌晨 4 點起來,穿上防彈背心,檢查槍支,然後將門一腳踢開,對毒販子大喊一聲“不許動,蹲到地板上!”。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毒販子進去,又會有另一個毒販子出來,踢門變得不那麼令人興奮。直到 2012 年 1 月下旬的一天,年輕的卡爾又回來了。

他的主管 Nike 問他是否想幫助巴爾的摩的 HIS 特工一起調查“絲綢之路“的案子。他說:“當然”。但卡爾沒有想到的是,他將進入一個黑暗和充滿貪婪的地下世界,並因此而失去曾經所擁有的一切。

卡爾為自己在“絲綢之路“的賬戶上取了個網名“Nob”. 但當他發現他的調查計劃與芝加哥特工 Jared 的計劃並無別差時,他選擇了另外一條更加激進的路。

他先將自己偽裝成毒品走私犯,並給 DPR 寫了一封信。”我非常崇拜你的工作,我從事毒品二十多年,最重要的是我想買這個網站。”卡爾傳送點選後等待回覆。

“我認為整個行動的報價需要 9 個數字供我考慮。 ”當卡爾收到 DPR 的回覆時,他有點窒息,這一估值遠超他的預料。大家都以為這只是個規模較小的網站,可能價值幾百萬美元,但是,九位數? 上億美元。

與此同時,卡爾的主管 Nike 不斷地警告卡爾:“與 DPR 交談的內容必須透過上層。“

但卡爾討厭權威,尤其是比他年輕的人的權威。因此,他與 DPR 的談話照舊進行著。

“我可以支付 9 個數字,但我不確定‘絲綢之路’是否值得。”卡爾回道。然後他提出了一個建議:“我成為‘絲綢之路’的主要經銷商,可以促進數百公斤甚至噸的藥品交易。”

作為一個緝毒警察,卡爾知道世界各地的毒品走私路線。後來他還向 DPR 提供了 200 萬美元的注資,獲得這一新計劃 20% 的所有權。

當他告訴主管 Nike,他做了什麼時,Nike 大發雷霆,以“fuck you”、“fuck this”、”fuck that”迴應卡爾。

但卡爾無動於衷,對他而言,如果這一計劃有效,他就會與 DPR 發展關係,特工卡爾會在幾周之內端掉“絲綢之路“,其創始人將被關在監獄裡,他將被稱為”英雄“……


FBI和國稅局捲入

隨著“絲綢之路”生意越做越大,媒體關注越來越多,除了芝加哥的 HSI、巴爾摩的特派隊在調查“絲綢之路”之外,聯邦調查局(FBI)和國稅局(IRS)也開始加入並逐漸引領這一案件。

FBI 派出的特工隊長塔貝爾(Chris Tarbell)是經驗豐富的網路安全警察。數月之後,他們獲悉“絲綢之路”的伺服器 IP 地址在冰島。 

IRS 派出的是加里(Gary Alford),他喜歡研究“絲綢之路”創作者的帖子。當他看到有個早期帖子寫道,“從街上購買毒品,其他人可能會毆打你,從‘絲綢之路’購買將是安全的……”這句話時,作為一個在貧民窟長大的黑人,他對“其他人”這個詞有點反感。

他認為這句話表示,DPR 沒有和“其他人”一起長大,如果他和他們一起長大,就不會稱為“其他人”而是“我們”。所以加里斷定,DPR 是白人,可能來自郊區。

他還發現,“絲綢之路”的 URL 字尾是“.onion”而不是“.com”,onion 這是 Tor Web 瀏覽器上使用的域。

他接著用谷歌搜尋“Silk Road.onion”,然後按日期過濾,找到 2011 年的一些文章。這些文章都在一個名為 Shroomery 的論壇上。寫文章的人名字叫Altoid。

他再次用谷歌搜“Silk Road.onion”和“Altoid”,又出現一些連結。

緊接著,加里聯絡了這些論壇,並使用他的政府資料,要求提供與“Altoid”帳戶相關的姓名和電子郵件地址。他找到一個電子郵件地址為“[email protected]”的人,最後他發現,該帳戶屬於“[email protected]”。

而搜尋結果顯示,Ross Ulbricht(羅斯)是一名白人男性,來自德克薩斯州郊區,二十多歲。

在一次會議之後,幾個調查小組開始共同行動。

Jared 在持之以恆的抓捕經銷商並接管他們的賬號之後,終於有個賬號能和“絲綢之路”領導人聯絡上了。他開始冒充這個人成為“絲綢之路”的志願者。

加里看到其他小組的調查結果,更加確信自己找到那個人就是絲綢之路創始人。

在一次電話會議之後,他們決定開始他們的逮捕計劃。


淪落的英雄

但是緝毒局特工卡爾在冒充毒販的路上越走越遠。

他跟 DPR 的聊天內容涉及家庭、健康、音樂以及生活小竅門。卡爾認為螢幕對面的那個人是孤獨的,他想利用這一點跟他做朋友。

比如,卡爾會跟他道晚安,會提醒他保持安全,會稱讚他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人,甚至開玩笑說“我愛你”,DPR 回答:“你讓我臉紅了。”

隨著二人關係的發展,卡爾甚至告訴 DPR,你可以搬到另一個國家逃避警察,他還告訴他國際毒品走私路線是如何運作的,經銷商一般會如何藏匿毒品,並建議他最好聘請一個律師。

這其中有偽裝,也有真實。

作為一個和毒販斡旋十幾年的緝毒警察,卡爾對DPR 的某些觀點持認同態度,如“將毒品合法化”。他甚至有點模糊 DEA 特工和自己所冒充的毒販之間的界限。

甚至他開始透過“絲綢之路”從中賺錢。

2012 年夏天的一個下午,他寫信給 DPR,說有位叫凱文的政府官員願意向 DPR 出售他們所獲得訊息。實際上凱文是他偽造的身份。

“凱文來找我,告訴我政府對我的調查,我給了他一筆錢。他說也願意為你提供。”卡爾對 DPR 說。

意識到他們的聊天內容會被上司看到之後,他們轉而用加密的私人聊天系統。在接下來的數月中,卡爾藉助凱文以及不同的偽造身份從 DPR 那裡累計獲得 75.5 萬美元的收入。

除了卡爾之外,他的同事肖恩也走上了腐敗的道路。有一次,他們捕獲了一位“絲綢之路”的核心成員 Gree,在接管了 Gree 的賬號之後,肖恩在 Gree的賬戶中偷走了 35 萬美金的比特幣。

卡爾和肖恩都以為,就像比特幣是匿名的一樣,他們的行為不會被發現,但事實證明他們錯了。

卡爾甚至非常自信,案件結束後他試圖聯絡圖書出版商和好萊塢電影製片人,希望將他的故事出售,給大眾傳達一個緝毒英雄的形象。在 FBI 沒有找到他之前,卡爾確實被認為是 DEA 的英雄,他悄悄地賣掉一些比特幣,還清了房屋貸款。

但在無數的證據面前,他不得不選擇投降,並對盜竊政府財產/電匯欺詐/洗錢和利益輸送等指控表示認罪。最終被判處 78 個月的刑期。

他想要得到“英雄”稱號的初衷最終化為泡影。

而肖恩在逃亡的路上被逮捕,最終判刑 71 個月。

另外,在卡爾偽裝成毒販和 DPR 斡旋時,曾受僱謀殺過格林,那位被捕的“絲綢之路”核心成員。當然謀殺是假裝的,格林最後並沒有死。

之後羅斯收到了一張照片,照片中的格林毫無生機,厚厚的下顎垂到一邊,嘴邊掛著一些嘔吐物。他知道格林已經被卡爾實施了水刑。隨後給卡爾賬戶傳送了4萬美元的比特幣。

這不禁讓人唏噓,有時候正義與罪惡、野蠻與文明之間的界限可能僅僅是一個胸章或者一身制服。


審判

法庭上,檢方展示的資料圖表清晰地顯示了“絲綢之路”的巨大增長:數億美元的銷售額、8000萬美元的利潤。

當羅斯的辯護律師 Dratel 向陪審團解釋比特幣和區塊鏈是如何運作的,為什麼加密如此重要時,陪審團的目光似乎有些茫然。 

羅斯被指控 7 項重罪。一、麻醉品販運,有可能被判 10 年。二、透過網際網路分發麻醉品,有可能被判10年。三、毒品販運策劃。四、負責經營一家持續犯罪的企業,有可能被判刑20年。在這項罪名中,如果企業經營者謀殺了人,就會升級為死刑。最後五到七,指控罪名包括,駭客攻擊、洗錢、販賣假身份證和虛假檔案。

羅斯對以上指控拒不認罪。他的辯護律師 Dratel 為他進行了辯護。

“羅斯並不是 DPR,他不是一個人,很可能是十幾個人。”Dratel 辯護說。他承認羅斯確實在幾年前建立“絲綢之路”,但是在該網站運營者的綽號變成“DPR”之前。隨著網站失控,羅斯的壓力很大,最後把他轉讓給了別人。

為了證明這一點,律師請羅斯的大學同學和室友作證。該室友表示,他早期為羅斯提供計算機技術,因擔心違法逐漸退出,後面羅斯告訴他,這個網站已經與自己無關,他轉讓給了別人。檢方認為這很有可能是羅斯為了讓室友安心所撒的謊。

“他的行為是肆無忌憚的,他非常清楚他在做什麼。”檢察官說。“他電腦上的所有資料可以解釋這一切。”

“反對!”辯護律師說道。“在這種情況下,其中一個基本原則是 DPR 和羅斯先生不是同一個人。儲存這些聊天記錄在自己電腦,這聽起來像是 DPR 會做的嗎?”他指出 DPR不會犯這樣愚蠢的錯誤。

律師指出,在膝上型電腦上發現的證據,是已被其他人放在那裡的。

“羅斯被真正的 DPR 誣陷,”他認為,當羅斯在圖書館將電視節目下載到他的筆記本上時,真正的DPR乘機將資料放到了他的電腦上。律師聲稱,羅斯最大的錯誤是建立了這個網站。

檢方和辯方僵持不下,審判進行了三週。 

在訴訟期間,法庭每天都擠滿了人,包括記者、博主、來自全國各地的羅斯的支持者。支持者認為,羅斯只是做了一個網站,如果那是犯罪,那麼 eBay 和亞馬遜的 CEO 由於有人在這些網站出售非法商品,也應該受到審判。

羅斯的母親林恩每次都在陪審席。她厚厚的黑色外套上帶著精緻的黑色圍巾,臉上有哀傷的表情。她不相信這一切,她認為她的兒子善良、聰明,去年已經透過研究生考試成為一名分子物理學家,而現在卻正接受審判,她不敢相信。

審判進行了三週之後,到了宣判的日子。

法官福雷斯特首先指出,辯方稱絲綢之路可以透過鼓勵銷售質量更好、更安全的藥物,使藥物在社會上的使用更好,同時也能減少暴力。福雷斯特對這一觀點表示抗議:“僅僅因為在電腦後面賣毒品,就跟其他毒販不同了嗎?”

“沒有哪個毒販向法院提出過這類論點。”法官福雷斯特說,“這是一個特權論點。你並不比其他毒販子更好,你的學歷並不會使你變得特殊(在刑事司法系統中)!”

法官同時又對羅斯的另一觀點進行反駁。羅斯認為吸毒是在繭中進行,並不會傷害任何人,但法官認為並非如此。法官表示,經常有人因“絲綢之路”上出售的危險物質受到傷害。比如吸毒而死會造成社會成本,比如吸毒成癮者失去了照顧子女的能力,會使下一代的成長受到傷害,如此造成惡性迴圈,比如透過“絲綢之路”進行的暗殺……

所以,2015 年 5 月 29 日下午,法庭最終的審判結果是:判羅斯終身監禁 40 年且無假釋權。

羅斯站在那裡,對聽到的話語無動於衷。


請願

“我的兒子羅斯·烏布利希特(Ross Ulbricht)被判終身監禁 40 年,且沒有假釋的可能。就因為他 26 歲時做了一個網站,以及對自由市場和隱私充滿熱情。”判決生效後,羅斯的母親發起了釋放羅斯的請願。

5 年來,不斷有人加入請願的行列。

人們主要認為,羅斯自己不是販毒,而是為其他人做了個網站,而這個判決卻比許多殺人犯、戀童癖和其他暴力犯罪的懲罰要嚴厲的多。

此外,羅斯的調查和審判中充滿了虐待,包括聯邦調查員的腐敗和檢查機關的不當行為、違反憲法、以及審判時依賴未經證實的證據。

“羅斯的審判是不公正的。”人們認為。

去年 11 月,請願釋放羅斯的人們突破了 10 萬。其中有著名企業家、律師、法官、記者和議員,迄今為止,他們已經向法官寫了 70 多封信,募集了100萬美元以幫助羅斯出獄。

羅斯為此發了推特。“掐我!”他說,表示不相信這麼多人請求釋放他。

最新資料是,參與請願的人們已經突破 12 萬,121932 人。

正如美國新罕布什爾州參議院候選人 Carla Gericke 所說,這個案子不是關於絲綢之路,而是關於數字世界自由、自治和隱私。這個故事除了有聳人聽聞的情節之外,也有原有法律和數字世界之間的矛盾,有人性在法律邊緣下的選擇,也能看到政府龐大體制的冗雜與低效。這是數字金融犯罪審判的首例,但未完待續。


注:本篇細節主要來自《American Kingpin:The Epic Hunt for the Criminal Mastermind Behind the silk Road 》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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