幣圈掮客生存圖鑑:有00後遊戲主播,也有80後中科院博士

買賣虛擬貨幣

“車船店腳牙”,這最後一個牙字,指的是牙行,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掮客。

在幣圈裡,也有這麼一批人,他們遊離於幣圈主流之外,卻輾轉於玩家之間。

他們看似“沒什麼話語權”、“微不足道”,但若你仔細觀察,幣圈每個大小節點事件,都會出現他們的身影。這些蛛絲結成的網,有時候也能對整個幣圈的走向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老蘇和小虎就是幣圈的兩個典型“掮客”,他們一個是80後,有了家庭和孩子的重擔,一個剛17歲,還在為學業奔波。

文 /31QU 中本愚

從負債到賺錢再到負債

我第一次見到老蘇是在五棵松廣場的咖啡店裡。

因為“國際會議論壇”,我遲到了一個多小時。等我滿懷歉意的趕到時,發現老蘇在那裡自顧自的已經先吃起來了,旁邊還有專門為我點的餐。

老蘇面相忠厚,戴著一副眼鏡,我剛一落座他就上下打量我。

還未等我開口,老蘇便問我:“你能不能把我寫的傳奇一點?”

“我是2011年進的幣圈,從時間上算,我和李笑來是同一批人。”老蘇告訴我。“唯一的區別,就是他成功了,我還在幣圈默默無聞。”

老蘇生於1982年的江蘇。那一年,改革開放的春風剛剛拂過中國。

“可能是因為出生在改革開放中,我從小就不安分。”老蘇說,“雖然父母還是希望我安安穩穩。”

因此,從江蘇一個普通大學畢業以後,父母希望老蘇考個公務員,結婚生子。

“我不喜歡。”老蘇心底的不安分因子第一次“發作”,他不滿足父母耳提面命,他選擇離家出走,隻身來到北京,“當時,我告訴他們別老找我,我在北京找工作。”

回憶到這裡,老蘇狡黠一笑,“其實,我是在北京租了個房子,在準備考研。”

之後,老蘇考上了碩士、博士,進了“單位保密”的研究所;結婚,貸款買房,偶爾炒炒股。在外界看來,老蘇這條路走的相當“安分”。

“現在來看,如果當時我把買房的錢都投入幣圈,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老蘇想起2009年買房的歷史,不無遺憾。

但事實上,經歷短時間低潮後,2009年北京房價開始猛漲,平均房價在1.5萬~1.6萬;而2009年,比特幣還是極客小圈子的新玩具。

老蘇真正接觸比特幣,是在2011年,“運氣不錯,剛進幣圈就趕上了萊特幣的發售。”

老蘇從股市裡拿出5000塊錢放進了萊特幣:“2009年以後,股市就很蕭條了,當時我也不知道錢該往哪兒放,投萊特幣算病急亂投醫。”

第二天,他發現萊特幣漲了50%。“太恐怖了。”老蘇覺得股市和幣圈完全不能比,豐厚的回報撩動著老蘇那顆不安分的心。

他先是把股票全部清倉,把當時幣圈大大小小的山寨幣都買了一些;發現“買什麼都賺錢”後,老蘇腦子一熱,抵押了房子炒幣。

結果大家能猜到,在經歷2013年的短時暴漲後,遭遇監管和駭客的比特幣進入了漫長熊市。

“老婆差點和我離婚。”經歷了幣圈瘋狂大起大落後,老蘇又重新負債了。

從研究所工程師到職業掮客

投資失敗的老蘇面如死灰。此後,老蘇老老實實上班賺錢還債,再也沒有碰過加密貨幣。

時間來到了2017年。這一年,加密貨幣迎來了有史以來最為癲狂的時代。比特幣從900美元,直接飛上20000美元。各種百倍幣,千倍幣層出不窮。

與此同時,幣圈也成就了一批又一批一夜暴富的人。

“當時我剛剛過完35歲的生日,再有5年,我就40了,我不想平庸。”老蘇看在眼裡,心裡很糾結,“我想趁著還算年輕,再拼一槍。”

按耐不住暴富的誘惑,老蘇又一次進了幣圈。但和2014年不同,這次老蘇沒有選擇全力以赴,“我有孩子了,儘管我想拼,但我有顧慮。”

“沒有大賺,也沒有小賺。”在這場史無前例的大牛市中,老蘇反覆操作,但最終還是沒有成為一夜暴富的那一批人。

牛市那段時間,老蘇每天沒日沒夜的關注幣圈行情走勢,上班看,下班看。一天24小時中有20個小時都在行情。

“但基本上前半年賺的錢,後半年就吐出去了。”老蘇說,“行情再大也大不過形勢。”

兩年時間,老蘇沒賺多少錢:“這幾年投資基本上沒賺多少錢,房貸也基本上是靠工資和股票還完的。”

就在老蘇有點心灰意冷的時候,突然有一天,有一個專案找上他,想讓老蘇幫他們有償進行推廣。

“因為我在接觸各式各樣的專案的時候,無意中加了很多的微信群,直到現在,我共計有4000多個幣圈微信好友以及幾百個幣圈微信群。”沒想到,這成為老蘇最大的“資源”。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越來越多的專案找上了老蘇。

柳暗花明又一村。

“當我發現這麼做也能獲得不俗的收益的時候,我突然下定決心要在幣圈拼盡全力了。”老蘇告訴31QU,“不炒幣,只做渠道。”

但在做掮客時,老蘇也也發現了幣圈的“貓膩”。

“越到後面,越發現,有些專案方真的很過分。”老蘇說。“現在市面上,10個專案方里有8個都是交易所,這些交易所基本上都找過我讓我幫他們去和一些專案之間牽線搭橋。但在我看來,大部分交易所都沒有存在的必要。”

“更有甚者,之前在抹茶交易所上有一個專案找到我,(他們)給我很多代幣,然後讓我幫忙拉更多的人進來,割完之後按比例分成。這些都是他們的原話。”

但老蘇沒有答應,“我是一個博士工程師,我自認為我比幣圈其他玩家看的更通透,有些事情不能做。”

但當我詢問這個專案名稱時,老蘇沒有告訴我,因為他擔心把自己好不容易打造的圈子給毀掉。

未成年主播的喊單之路

“掮客”這個群體,有各式各樣傳奇的人。

和80後老蘇不同,廣東的小虎(化名)是一個00後。但和老蘇相同的是,小虎在幣圈業已浸淫很長時間。

我接觸到小虎是在一個微信群裡,那時的他正在賣力的為一個專案進行宣傳,因此還遭到了群管理員的警告。

當時我看到小虎的微信名後面跟著一串虎牙直播的字樣,於是便找到了他。

“老哥,你要從我這兒瞭解什麼呀?你要和我聊天能等晚上9點半嗎?我還在上課。”這是小虎和我說的第一句話。

“老哥,能再晚半個小時嗎?我在洗漱,這XX學校一會兒就斷水熄燈了。”

“老哥,我好了。”

等小虎找了個訊號好的地方,我們終於接通了語音,“有什麼想問的,你儘管問,我可以很晚才睡,以前做主播的時候,我經常凌晨三四點才睡覺。”

在接觸幣圈之間,小虎曾經在虎牙做過一段時間的遊戲主播。

“當時我什麼都播,主機遊戲、手遊、吃雞什麼的,我來者不拒,現在你看我直播間,還有10多萬的熱度。”

但是直播不賺錢,大頭都讓工會拿走了。“正好之前偶然加的一個微信群裡有人在討論區塊鏈的一些事,我出於好奇,就算進了圈子。”

小虎找到第一份和區塊鏈有關的工作,是幫一個專案進行推廣。

由於小虎在直播圈有一定人氣,又正好在區塊鏈群裡,於是便有一個叫“狼雨”工作室的人找上他,希望讓他幫忙推廣和擴散。

“當時他們讓我在電報群、貼吧、微信群等平臺上發一些連結,讓我拉人進去。但到後面我才知道了什麼叫割韭菜,這些都是從狼雨身上學到的。”

“我照做了,做完之後,那個人給了我80塊錢把我從群裡踢了。”小虎很不忿,“那次推廣,他們至少賺了十幾個億。”

後來,那個人成了某交易所的城市合夥人。

儘管小虎對第一份區塊鏈工作沒有留下好印象,但他卻在推廣過程中看到了一夜暴富的機會。

“在那會兒,區塊鏈遍地是黃金。”於是小虎便奮不顧身的投身到了區塊鏈裡。

“我第二份和區塊鏈有關的工作,是在2018年幫一條公鏈進行市場維護,管理電報群、微信群和QQ群。”小虎說,“當時這條公鏈的CEO給我發了一堆他們的幣,當時價格在6塊錢左右。我每個月也能拿到不少幣,收入還算可以。”

好景不長,2018年1月17日,在經歷短暫的輝煌之後,該公鏈幣價從最高位的7塊一路下滑,在當年6月份的時候,就已經縮水到不到1塊錢,再到後來,幣價跌破1毛,直接奔向了歸零。

“這是CEO上面的天使投資人在砸盤,所有人都護不住,耶穌都護不住。”小虎告訴31QU,“幣價下跌,我收入也變少了。”

但他認為還會再漲回來。“所以我沒有選擇離開。”小虎說。

“去年6月之後,我加入了某區塊鏈資訊平臺。在這之前,有一個錢包也找過我,讓我去給他們做全職市場維護,給我一個月7000。”

“他們讓我去北京,但我不想離開父母,就沒答應。當時,這個錢包的CEO告訴我說可以做兼職,一個月3000塊錢。”

除了基本工資以外,小虎每幫該平臺轉化一個使用者還能獲得額外的提成。

“基本上拉進1000塊錢,我能賺個30塊錢。”這樣算下來,“基本上一個300人的群,我能轉化十幾個人,差不多這十幾個人能帶來3萬到5萬塊錢。這樣我一個月能多拿1000多塊”。小虎說。

提成加底薪差不多有4000多塊,這對於一個17歲的學生來說,已經相當可觀。

但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卻讓小虎和平臺走向了對立面。

需要補貼家用的小虎便自己在外面接了一點私活,即幫別的專案拉群。“拉幾百個人,我就能拿200塊的紅包。”

這事兒被和小虎一個群的一個使用者知道了,他直接向錢包CEO“揭發”了小虎。

錢包CEO威脅小虎,要他停止私自接活推廣,但小虎表示:“群是我自己的,而且又沒有耽誤平臺給我的工作,憑什麼要我停止?”小虎沒有屈從。

“我認為我們是合作關係,而(他們)是把我當成員工了。”小虎告訴31QU。

雙方最後不歡而散。

這樣算,前後幾次和幣圈的合作,結局都不算理想。但小虎卻依然興致勃勃。“不用擔心,現在我正在做一個新專案,專案方會源源不斷找上我的。”

小虎說自己在幣圈混了這麼長時間,已經積攢了1600多個幣圈微信群,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專案來找他。

“掮客”如何看幣圈

“雖說我們不是這個圈子裡鼎鼎大名的人物,但我們是幣圈生存發展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老蘇說。

在我問他們各自的區塊鏈和幣圈的看法時。老蘇推了一下眼睛說:“其實在這個圈子裡呆久了,你就會發現,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現在幣圈發生的事情老早在股市就已經發生了。”

老蘇給我描述了股市週期的走勢圖,他說這個圖套用到幣市別無二致。

“先是一場大漲,然後就是一場大跌,然後會迎來一個小陽春回暖,最後就是長期的緩慢下跌。”

只不過,股市一個週期在8年左右,而幣圈一個週期也就三到四年。“幣圈比股市更浮躁。”

此前,股神巴菲特一直在推崇價值投資,老蘇說他和巴菲特想法一樣。

“還有就是,在幣圈不要太看重技術,更應該看看一個專案到底能為社會帶來什麼貢獻。因為今天牛逼的技術,明天就歇菜了,DAG就是很好的例證。”

老蘇表示,“價值投資”“社會貢獻”,這兩點就是以後他行走幣圈的底限。

在老蘇看來,“價值投資”就是看一個專案離了區塊鏈技術能不能正常運轉。

“現在很多專案都是打著區塊鏈的噱頭,其實他們本不必要使用區塊鏈。”

而“社會貢獻”則是指,一個專案為社會貢獻了多大的價值。

“不要聽他們說一旦做成了能對社會帶來什麼,而是要看他們已經對社會帶來了什麼貢獻。這兩點,是我的底限。”

不斷最佳化自身的幣圈關係網,打造自己在幣圈微信群裡的口碑。

“我是打算下半輩子辭職之後一直做區塊鏈的,我要給我兒子賺夠他所需要的錢。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自己在未來的幣圈裡擁有更多的自主權。”

小虎今年17歲,目前在學校學習IT技術。但小虎表示,越來越多的專案找上他來,他每天無論上課、下課都被微信群佔用了太多的時間。

但小虎很自信,“我的技術,畢業以後去騰訊阿里時肯定沒問題的。”

不過,小虎的父母也並不認可小虎現在做的事情,他們覺得小虎和傳銷只有一線之隔,

“但我更想做區塊鏈,因為這行賺錢快。”儘管小虎如今還未在區塊鏈裡賺到很多錢。

“而且,我現在有1600個群,就衝這一點,我就能在北京隨隨便便找到20000月薪的工作。”小虎對未來並不發愁,“一切就等我明年畢業了。”

在小虎看來,他和成功只有一年的等待。

結語

採訪持續了近3個小時,從黃昏到夜幕,老蘇說自己要去幫忙宣傳一個新專案,和我匆匆道別。

走出咖啡館的時候,萬家燈火,老蘇自顧自的走了,邊走便操作著手機。

而和小虎的採訪斷斷續續的兩三次才最終完成,最後一次採訪的時間是在下午5點,那時他剛剛放學。

他們走在路上,隱沒在人群中,沒人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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