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帝國的財政密碼

買賣虛擬貨幣

這兩天拜讀了郭建龍老師的《中央帝國的財政密碼》。在全球放水的當下讀這本書,算是頗為應景,也讓我對經濟史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今天我們耳熟能詳的很多金融與經濟名詞,在千年前都可以找到影子。比如,戰國時期商鞅鼓勵六國向秦國移民並分給移民土地,就是最早的“人才引進”政策;再比如,漢靈帝時賣官鬻爵,官員可以先當官後付款,是最早的“公務員貸款”;曹操時期從鹽稅裡提取了一筆特別稅用於購買農具和牲畜,是最早的“農業發展專項基金”;隋開皇時期政府鼓勵民間建立“當社”,在豐年儲存糧食,災年互助自救,是最早的“互助保險”;唐太宗時期設定了一個“捉錢令史”的崗位,以年化96%的利率向民間放貸,是最早的“現金貸”或者“高炮”;至於宋代用“鹽鈔”替代食鹽進行流通,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也算是一種Token化,可以說是歷史上最早的“ICO”。

同樣,我們都知道美聯儲在瘋狂印鈔,但很少有人知道政府印錢這件事情古已有之。

政府印錢的目的無非兩個,其一是收鑄幣稅解決由於軍事等問題導致的財政失衡,其二是有更多的資金用於發展經濟,當然對於古代的封建政權來說一般還是前者居多。從漢代開始,每當政府出現財政困難,稅收無法覆蓋執行成本,就會在鑄幣稅上做文章。從西漢末年銅錢不斷貶值,到王莽貨幣改革,再到宋代交子出現將政府印錢的成本降到0,到最後元末丞相脫脫嘗試透過印鈔刺激經濟最終導致改朝換代和此後的明清迴歸銀本位。中國財政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部“政府印錢史”,每個朝代的末尾,貨幣的購買力都會急劇下降,直到最後逐漸歸零,被新的朝代和貨幣取代。

甚至進入現代後,對於那些社會生產力提升有限,本幣又不具備全球儲備貨幣身份的國家來說,惡性通脹仍然是經濟發展歷程中的“鬼門關”。從拉美各國,到後來的辛巴威,無不是如此。前兩年朋友送過我一張100萬億的辛巴威鈔票,被我珍藏至今。

當然,雖然各國政府印錢的速度有增無減,但似乎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主流國家出現歷史上這樣的惡性通貨膨脹,原因有三。其一,科技的發展提升了生產力,從而使得社會財富的增加速度能夠趕上政府印鈔的速度;其二,很多大國比如美國的貨幣成為了全球儲備貨幣,因此其政府印錢的成本由全世界人民共同買單,美國本國的通貨膨脹壓力自然也就小了很多。

而第三點其實是很多人沒有看到的:政府開始學會透過創造“蓄水池”,從而對沖貨幣增發對於通貨膨脹的影響,或者實現無形之中的貨幣增發。

在國民經濟中,不同行業的資金週轉率是不一樣的,同樣是一萬塊錢,有些行業可以在一年裡週轉5-10次,最典型的就是快消品行業,基本上都是現款現貨結賬,可以在不佔用銀行資金的情況下就有著很高的資金週轉率。

但還有一些行業的資金週轉卻較為緩慢,甚至需要大量佔用銀行資金才能實現迴圈,最典型的就是房地產行業。比如,開發商賣一套房子,可以創造300萬的GDP,但由於居民購房時選擇了貸款,可能有200萬的銀行信貸資金被佔用長達三十年之久。而且,中國的房地產行業還有其特殊之處,由於土地的公有制,政府賣地成為了一種特殊的“鑄幣稅“,相當於同時幫助地方政府解決了GDP和財政收入兩大問題。

因此,當經濟下行時期,最好的策略就是一邊放水印鈔,一邊拿這些熱錢用於發展房地產,這樣一方面可以保證經濟增長和財政平衡,一方面又控制了市場上的存量資金,不會給通脹帶來太大的影響。相反,一旦央行的貨幣政策較為穩健時,政府也就不應該鼓勵房地產這種長期高比例佔用銀行資金的行業,而是要多扶持資金利用率更高的行業,例如科技、快消等,否則房地產行業顯然會不斷從其他行業吸血,雖然GDP增加了,但是經濟發展本身並不能得到質的改善。。

另一個蓄水池則是股市。我們知道,商業銀行透過信貸創造貨幣。但除了信貸之外,股市其實也是一種可以無形之中創造貨幣的方式。例如,中芯國際上市,股民將資金用於購買中芯國際股票,中芯國際再拿資金用於支付供應商賬款,供應商支付了員工工資,員工拿著錢購買了科創板基金,科創板基金又加倉了中芯國際股票。在這個迴圈的每一個環節,全社會的資產負債表都在擴張,而且由於沒有準備金這樣的工具控制,因此其實際乘數是無限大的。

相比透過信貸創造貨幣的央行印鈔機制,股市創造的貨幣更不容易進入商品流通領域,從而在拉動經濟發展的同時降低了通脹上行風險。在之前的文章中我們提到,2009年金融危機告一段落後直到2018年,美聯儲都並沒有特別過分的放水政策,但是經濟增長卻一直不錯,其實就是有賴於美股牛市的貢獻,從某種意義上講,美國GDP和就業的增長已經不再是美股牛市的原因,而是結果。

而我們熟悉的A股又有所不同。作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產物,A股的存在意義不僅是提供自由交易的資本市場,更是從資本角度為國計民生保駕護航,在某種程度上是國家意志的體現。

在去年的文章裡我曾經寫到,在財政和貨幣政策上,中國的戰略勢能比起美國要高得多。今年受到新冠疫情衝擊,全球經濟普遍下行,美國二季度GDP更是大幅下降了32.9%。而相比美聯儲幾輪萬億美元級別的放水,中國央行則相對剋制得多。這一方面是因為國家抗疫得力,經濟復甦全球最快,而且政府不像美國一樣嚴重赤字急於收“鑄幣稅”,另一方面也因為人民幣目前還不具備美元這樣的全球儲備貨幣地位,因此央行印鈔的大部分通脹壓力都會被留在國內,盲目放水勢必帶來通脹後果。當然,與之相匹配的是,從2017年開始,國家開始從政策上抑制吸血能力強的樓市,而逐漸為輸血能力強的股市提供更多的政策紅利,在經濟下行壓力更大的2020年尤其如此。從個股角度來看,除了科技股之外,一些在傳統產業經營效率高、增長勢頭良好、有核心競爭力的國資企業,很可能是這輪上漲中最大的“黑馬”。

21世紀“帝國”的財政密碼其實和歷史上並沒有什麼大的分別,巨集觀經濟本身也不過是“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遊戲。通觀歷史,我們也不難看出,如果說股市長虹是每一個經濟增長週期的開始,那麼樓市狂熱無疑是這個經濟增長週期的頂峰。千年過去,人類在進步,幾百年的大週期變成60年一個康波,但不變的是:歷史依舊是那臺不斷重複著自己的復讀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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