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LongHash Zhehao Chen
資料視覺化/LongHash Xinhe Yu
來源 / LongHash
近日 Kusama 社羣進行了變更 Polkadot 原生代幣 DOT 貨幣單位的公投，即按照 1:100 比例更改 DOT 的計數單位（繼而把 DOT 的供應量增加 100 倍），此事曾引爆幣圈話題。最終的公投結果非常戲劇化。儘管投票的支持者佔了多數，Web3 基金會卻仍舊錶示他們不會對 DOT 進行升級。
這一衝突彰顯了 Polkadot 鏈上治理模式的問題。但是，包括 Tezos（特所思）在內的其他專案早已證明了鏈上治理可以運作的很好。
區塊鏈治理問題中第一個核心問題在於採取鏈下治理還是鏈上治理。為了避免硬分叉的發生，誕生了一批鏈上治理的專案，其中最有名的幾個專案有最早提倡鏈上治理且執行相對穩定的 Tezos 和開篇提及的 Polkadot 。鏈上治理的專案主要透過類 PoS 的共識制度，透過一幣一票的形式進行專案的治理。所有提案透過後會進行自升級，不會發生硬分叉。
在 Tezos 的案例中，鏈上治理模式的優勢還是非常顯著的。Tezos 於 2018 年 9 月 17 日上線主網，至今為止一共發起了 4 次升級提議，其中一次提議最終被投票否決，其他三次均成功升級，具體投票資訊可以在 Tzstats 上進行查詢。值得注意的是，Tezos 在主網上線短短的兩年時間內就成功進行了三次升級，這正是受益於其精心設計的修正機制。
這種機制有助於 Tezos 避免硬分叉，因為硬分叉會分裂專案社羣，損害其網路效應。Tezos 聯合創始人 Arthur Breitman 在其一條推特下解釋道，Tezos 的目標是有一個明確的修正機制，但同時又不能輕易發起有害修正。Tezos 有一個多階段投票過程，大約需要三個月的時間。Breitman 寫道：“相比之下，其他基於分叉治理的專案都有一個極其長遠的路線圖，兩次升級之間有時會間隔 1-1.5 年。”
此外，Tezos 的治理機制還可以隨著時間推移而改變。利益相關者會有一個經濟上的動力去採納最有效的治理方式，並且最大程度地保留 Tezos 的網路效應。
大多數的早期公鏈都是採取鏈下治理的模式，社羣中的核心成員會自行成立一個組織，透過鏈下決議決定是否對專案進行一系列操作，其中包括如何修復 BUG 、為專案增加新功能、以及改變引數等。總的來說，整個治理模式是比較中心化的，大多數的話語權都掌握在核心開發者身上，而核心開發者在整個生態中不一定是利益相關程度最高的。有時，礦場及巨鯨這類利益相關程度最高的角色，其訴求可能得不到核心開發者的支援。
鏈下治理的問題在於，如果核心開發者的決定不能夠得到其他使用者的支援，專案則會大概率被硬分叉。BCH、BSV 及 ETC 就是這類結果的典型案例。而硬分叉其實是整個生態中大多數使用者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除了網路本身的安全性問題之外，它們還傷害了社羣的網路效應，使用者及開發者的流失給很多專案帶來的打擊是非常致命的。
但鏈上治理也有其缺陷。鏈上治理模式中最容易碰到的問題是專案方最早所追求的民主化程序，可能最終會演變為巨鯨的“財閥統治”。這絕對是所有生態參與者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財閥統治會導致使用者流失、專案失敗，也就意味著這些持幣巨鯨最後會找不到買盤。
上文提到的 Kusama 事件其實也突出了財閥統治的風險。在這次公投中，Web3 基金會和開發公司 Parity 都沒有進行投票。如果他們選擇了投票，由於他們的權利過大，可能會被指責“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社羣”。但如果他們不投票，又不執行多數人投票支援的升級，他們還是可能會受到同樣的指責。在這件事情上，Web3 基金會和 Parity 投票也好，執行升級也好，陷入爭議是在所難免的。
在深入鏈上治理問題之前，先定義一下區塊鏈專案的利益相關方。在 Mallika Parlikar（紐約大學政治系畢業，現任 Casper Labs 的區塊鏈治理顧問）的《The Collective Action Problem of On-Chain Governance》文章中，將利益方分成了四類：開發者、節點運營商、持幣使用者及普通使用者。持幣使用者泛指那些持有大量代幣且會將代幣銷售給普通使用者的人，在 PoS 中他們會進行 Staking 。而普通使用者則指那些會大量使用公鏈上的 dApp ，會在公鏈上進行各類商品及服務交換的使用者（在以太坊上透過發行各類 ERC20 進行 ICO 的專案方及 ICO 代幣的持有者也屬於這類使用者）。
Parlikar 在文章中假設四大利益方的分佈如下圖的金字塔所示，開發人員最少，其次是節點運營商和持幣使用者，最多的是普通使用者。但實際情況是，大多數的區塊鏈專案並不適用於這類模型，因為他們的普通使用者數都相當少。以太坊可能是最接近左邊“金字塔型”的使用者分佈模型的，截至 2020 年 5 月 21 日，以太坊的總市值達到 233 億美元，在其龐大的生態中有著大量的普通使用者。右圖是根據 Parlikar 文章重繪的一張圖，我們可以看到，就算以太坊的普通使用者遠遠超過了開發者，他們的話語權是差不多的。
根據 Etherscan 的資料，截至 2020 年 5 月 21 日，ERC20-USDT 的市值達到 57 億美元。以太坊所謂的鏈下治理中，普通使用者的權重是否能夠有 1/4 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大多數的專案鏈下治理主要還是由核心開發者主導，是否聽取社羣意見取決於開發者。鏈下治理的情形下，普通使用者的利益是被嚴重的削弱的，至少與數量相比是不對等的。他們沒有精力也沒有能力去發起硬分叉等行為，也很難有辦法參與到決策中發聲。
在鏈上治理過程中，使用者分佈模型可能完全不同於上述情況。例如最早提倡鏈上治理且執行相對穩定的 Tezos ，其開發者、節點運營商和持幣使用者在一定程度上是高度重合的。
下圖顯示了 Tezos 的權利分佈情況（如果未來 XTZ 使用者量很多的的話）。大部分持幣使用者會將代幣委託給節點運營商來賺取利息。有些開發者（比如Cryptium Labs）也是節點運營商，而有些則不是。就像 Parlikar 描述的那樣，持幣使用者與非持幣的普通使用者應該是不重合的兩組人。隨著 Tezos 吸引越來越多普通使用者，他們會在整個生態系統中獲得更多權利。但是，整體上看，如果 XTZ 的平均持有量過低，那麼他們也不會擁有太多的權力。而且，普通使用者也不太會參與到投票中。不過，這類治理機制也有一個明顯的好處。開發者既可以提交協議，也可以參與到 Tezos 的投票過程中。理想情況下，未來 Tezos 使用者與開發者所擁有的權力會差不多，這一點在鏈下治理中是不可能發生的。
在 Tezos 的案例中，產塊和驗證的行為被稱作為 Baking（烘焙）。負責產塊和驗證行為的角色被稱為 Baker（烘焙師）, 相當於比特幣以太坊當中的節點運營商。如果使用者想要成為烘焙師，這個節點必須持有至少 8000 個 XTZ ，價值 22160 美金（截至撰稿時）。如果持幣使用者沒有足夠的 XTZ 的話，可以將代幣委託給其他烘培師來享受一定的烘焙收益。這樣一來，節點運營商和持幣使用者的在一定程度上是重合的。
在 Tezos 的自修正流程中，提案都是由烘培師提交的。上文我們提到過，目前 Tezos 已經成功發起過 4 次提案（其中 3 個提案成功透過），所有提案都是由開發者提出。其中後兩次升級中 Tezos 的核心開發團隊之一 Cryptium Labs 都有參與提出。根據 tezblock 的資料，Cryptium Labs 在烘培師中排名第 13 位，在整個生態中也算是大戶之一（ Coinbase 是最大的獨立烘焙師/持幣者））。
從 tezblock 的資料可以看出，Cryptium Labs 作為開發者是一個比較大的烘焙師，但其他開發者，比如 Nomadic Labs，DailLambda 和一些個人核心程式碼貢獻者等都算不上大戶。所以持幣使用者會把手裡的幣交給類似 Cryptium Labs 這樣的開發者用於烘焙。
瑞士比特幣協會近期公佈了錨定 BTC 的 tzBTC 來幫助發展 Tezos DeFi 生態。從積極的角度看，正因為專案處於早期階段，Tezos 的烘培師們在進行升級提案時會比較注重使用者利益。畢竟如果無法快速吸引新使用者使用 Tezos ，專案本身也不會長遠，幣價也會是一潭死水。
根據 TQ Tezos 的 wiki ，自修正過程包括 4 個階段：提議階段、投票探索階段、測試階段以及投票推廣階段。wiki 上的解釋是，“每個階段會持續 8 個烘焙週期（也就是 32768 個區塊，即大約 22 天又 18 小時），從提議到啟用的時間跨度大致為三個月整。如果在某個階段中出現任何問題，整個過程即作廢回到提議階段，重新開始。”
近期的 Kusama 公投事件則把鏈上治理問題的複雜度又上升了一個等級。Polkadot 是第一個在自己的測試網釋出了跟主網不一致的有價值的測試代幣，雖然 Kusama 的配發是根據投資人 Polkadot 的持倉數按比例對映發放的，但是由於 Kusama 已經上線，很多投資人選擇了拋售，整個籌碼結構已經改變。
而另一方面，DOT 本身還沒發放，雖然 Kusama 的利益相關者大部分都是 Polkadot 的利益相關者，但並非全部。因此，透過 Kusama 的投票來決定 Polkadot 的未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不公平的。Polkadot 這種複雜的測試網架構下，如何進行有效的鏈上治理將會是個全新的難題。
無論是鏈上治理和鏈下治理都有各自的優勢但同時又存在很多問題和風險。任何網路在達到一定的規模之後都可能遇到這樣的風險：網路上最有影響力的開發者、投資人和節點運營方相較普通使用者權力過高。
Tezos 已經完成了三次升級，且都避開了硬分叉，這個事實說明鏈上治理是可以很好地執行的。區塊鏈專案選擇鏈上治理還是鏈下治理，更多的還是要透過籌碼分佈，專案願景等方面考量來選擇最適合的治理方式。正如一種政體不可能適用所有國家的國情一樣，不同代幣也需要找到最適合它們的治理模式。
本文是 LongHash 與 Tezos 基金會之間合作關係的一部分，但文中的觀點不代表 Tezos 基金會，且未經 Tezos 基金會批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