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元大陸殘酷法則:金字塔頂端的統治者

買賣虛擬貨幣

金字塔的底層,是一群螞蟻一樣的礦工。

世界像個巨型金字塔,我們是建造金字塔的奴隸。

——礦工小白 佳明

“我們成立聯盟的意義在於,向位元大陸證明我們礦工不再是任人隨意宰割的兩腳羊。我們要做維護礦工權益的鬥士,向位元大陸開戰。”

李是“螞蟻B3礦機維權聯盟”(下稱“聯盟”)的骨幹成員。5月20日,他在一個微信維權群裡發出了這樣的號召。

“聯盟”成立於5月19日,緣起於礦工們對位元大陸螞蟻B3礦機的不滿。據一位礦工介紹,這款礦機價格昂貴,達到了17000元,但價效比很低。

“宣傳影片上說,如果第一批5000臺礦機全部上線,那麼我們每天可以挖47-48個BTM,按照每個BTM6塊錢的價格來計算,一臺B3礦機每天收入是285塊錢。因為功耗很低,節省電費,每日淨利潤可達280塊錢。而且我們的收益一天一結。”礦工佳明介紹道,“當時我算了下,大概兩三個月我就能回本。”

佳明是個礦機小白。在入手螞蟻B3礦機之前,他只使用過顯示卡礦機挖礦,而且挖的是以太坊。然而,在看完這段宣傳影片後,他決定從黃牛手中購買B3礦機,代價是17000元再加上1000元的黃牛抽成,共計18000元。  

“但我現在每天只能挖不到18個!還是在第二批礦機還沒上線的情況下。”佳明對36氪抱怨說,之前位元大陸的礦機效能都完爆顯示卡,這也是大家願意花高價買礦機挖幣的原因,但現在,顯示卡居然成為了B3礦機的強大競爭者。

佳明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是因為對比了兩個礦池的算力:代表B3礦機的螞蟻礦池的算力,從沒超過只用顯示卡挖礦的礦池uupool。“你根本沒法相信,顯示卡現在居然佔據了比原鏈一半以上的算力——有一次我一看,顯示卡算力甚至還達到了全網的三分之二。”由於螞蟻礦池承諾,如果將B3礦機連入螞蟻礦池,頭三個月免抽成,因此幾乎所有的B3礦機都連進了螞蟻礦池。

小白礦工們原本以為顯示卡不會進入這個市場。結果,顯示卡挖礦一參與,全網算力比礦工們最初預想的多出了一倍以上。

全網算力越高,單個礦機挖礦難度越大,分到的BTM越少。這份始料未及的多出來的算力,迅速拉平了礦工們挖到的BTM。

“我也就拿到礦機後的第一天挖的多,”佳明說,“那天挖了將近100個,後面就不行了。挖了二十來天,手裡也只有不到450個BTM。後來,當我知道我的挖出來的幣被同等價位的顯示卡碾壓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他們就是想賺錢,對位元大陸一無所知。

——老礦工 陸銘

“單純的投機者。”陸銘給佳明這樣的新手下了定義。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看到礦工維權了,以前沒有一次成功。”老礦工陸銘回想起了之前的經歷,慢悠悠地吐出一句:“沒辦法,在這個市場,位元大陸是老大。”

陸銘在礦圈呆了將近三年,15年年底入手買的礦機。他不貪心,一直在圈子裡,但也沒發大財。

他聽到過許多傳聞,例如圈子裡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位元大陸生產的礦機,有的會自己在螞蟻礦池中使用一段時間,然後再賣出去。這樣一來,購買者買到的礦機裡就可能有灰塵,算力偶爾也會不穩定。

“發現灰塵,算力不穩定都沒什麼值得奇怪的,”他說,“剛生產出礦機的時候,全網缺乏有力競爭者,能挖到很多幣。位元大陸要真自己挖,雖然不道義,我們也沒什麼辦法。該買它用剩的礦機還得買。”

之所以得買位元大陸生產的礦機,是因為ASIC礦機市場缺乏充分的競爭者。據投行Bernstein的分析師估算,位元大陸在比特幣礦機和 ASIC 晶片領域擁有 70-80% 的市場份額,而礦工們又鍾情於ASIC礦機。

這源自ASIC礦機具備針對某種幣種的專用晶片,從而能在算力上造成碾壓。追溯比特幣的挖礦歷史,礦工們經歷了從個人電腦到CPU挖礦,再到GPU挖礦,再到FPGA挖礦,最後到ASIC礦機挖礦的歷程。

“不管是什麼幣種,只要位元大陸研發出了針對它的ASIC晶片,顯示卡基本就完了。”另一位老礦工老馬說道,“就說說比特幣吧,你現在要是還準備用顯示卡去挖比特幣,根本就挖不到什麼東西。你的那點算力和ASIC根本沒法比,挖出來的零星末節還不足以支付所花費的電費。”

陸銘和老馬認為,全網算力是被位元大陸高度壟斷的。這種壟斷給位元大陸帶來了一種非凡的權力——傾銷。

“這群小白礦工感到憤懣——第一批礦機17000元買到手,不到20天第二批礦機就大降價,價格變成了11000元。他們覺得不能理解,其實我們已經見怪不怪了。”2016年底入礦圈的Hitch表示,“他們還沒經歷過今年年初的萊特幣礦機L3的慘劇呢——年初的價格是10000元,機器還沒到手就開始往下降價到6200元左右。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礦機價格就跌到了3200元——我是說你從官網買是3200元,不是二手市場。”

最後,Hitch用四個字總結了這段經歷:目瞪口呆。Hitch還說,考慮到投資螞蟻礦機的風險,從那時開始他就不再購買螞蟻礦機了。

“其實購買礦機的風險未必小於買幣,只是那些小白們不知道。”Hitch說。

“礦工們在購買礦機之前,往往會比對當時的礦機價格、數字貨幣價格和一天的挖礦量,並算出半年內能不能回本。‘半年回本’這種事在其他行業看來要求很苛刻對吧?但在挖礦行業卻是再簡單不過的邏輯——位元大陸的保修期是180天,如果半年不能回本,例如在第181天你的礦機出現故障,位元大陸就不會再去修你的故障礦機,那麼你得到的只有一堆廢銅爛鐵。它再也無法給你帶來任何產出,一個幣也挖不出來,那你只有虧本。”Hitch冷靜地講明其中的邏輯。

“位元大陸深諳礦工們的這種心理,所以它的定價政策總會給你一種錯覺——購買這種礦機,你半年之內可以回本。”談起這其中的奧秘Hitch又變得激動起來,“沒錯,這就是一種錯覺!數字貨幣價格漲漲跌跌,這也就算了,但是你的礦機一天可以挖多少幣,卻和位元大陸的礦機投放量緊密相關。如果全網一天可以挖1萬個幣,而市場上只有100臺礦機,那麼一臺礦機可以挖100個幣;可如果有1000臺礦機,那麼一臺礦機能挖到的幣就只有10個。但位元大陸從不保證自己會向全網投放多少礦機。它可能兩個月只向市場出一批礦機,也可能一個月向市場出三批礦機。”

陸銘和老馬認同Hitch的說法。儘管他們並不互相認識,且分散在湖北、安徽、浙江三省,但他們的結論卻是一致的:位元大陸透過控制著礦機生產和銷售量,幾乎控制著全網算力,進而影響到每一個礦工的挖礦產出。

“看似半年能回本,但其實如果幣價不漲,半年回本基本是沒有希望的。如果數字貨幣市場進入熊市,或者位元大陸瘋狂出貨,那麼回本週期會一次延長到一年,一年半,甚至兩年。到目前看來,我還沒見過哪個小白的礦機能挖兩年以上的,這也就是說他們購買的礦機,一大半時間是在給位元大陸打工。”陸銘說起這話波瀾不驚,“當然了,這些風險都是那些小白們不知道的。他們頭腦發熱,以為買礦機比炒幣保險,其實都是一樣的事兒啊。一夜暴富這種事,得看你有沒有本事賺。”

頂端吃掉了80%的利潤,小白不適合在這裡生存。

——礦場主錢樂

“維權這種事在意料之中。”二呆說,“可我沒想明白他們為啥還要買礦機。”

二呆在2014年進入了礦圈。“可以說是非常早了,我挖比特幣的時候,比特幣才一千多塊錢。挖以太坊的時候,以太坊才四五十呢。我賣的點兒也好,以太坊四五千的時候,我出手清倉了。”

憑藉著早期積累的財富,二呆如今擁有了一座令他自豪的礦場。但他並沒有說自己究竟擁有多少臺礦機。在他看來,其實也沒那麼重要——這一切原本就是憑空而起的。四年前,他手裡還沒有多少錢。

談及礦機市場的這些散戶和小白,他覺得頭疼。

“蠢的沒話說了。一個個就盯著眼前的幣價,算能不能回本。可是說到底,你買礦機是在幹什麼?投資啊。”二呆嘆了口氣,“投資的邏輯是什麼,不就是低買高賣麼?正確的操作就是熊市的時候買礦機,牛市的時候賣礦機啊。”

二呆談起了去年他的一波“神操作”:去年年初數字貨幣牛市正要啟動的時候,花了1萬多塊錢買了若干臺礦機,中間挖了多少數字貨幣自不必說,關鍵是12月份牛市最頂峰之時用高於買價的價格脫手。這相當於不僅免費用礦機挖了一年的比特幣,而且還從礦機生意中賺了一筆錢。

“要是連這點覺悟也沒有,我看他不必進入礦機市場了,”二呆說道,“高位接盤,然後在數字貨幣陷入熊市時遭位元大陸瘋狂降價,連這個風險都不知道,那不就是明擺著等著被割韭菜嗎?”

而礦場主錢樂則更加點破了小白不適合投資位元大陸的真相。

錢樂是一位來自澳大利亞的華人,他在四川有一個容納著數萬臺礦機的大礦場。

錢樂介紹道,比起小白,自己的礦場可以直接和位元大陸談判,用更加優惠的價格拿貨。維修期也會適當延長。從這個角度來說,成本已經比小白們低了一些。

“最關鍵的是電費,”錢樂一語道破本質,“挖礦的成本主要有兩個,一個是礦機成本,一個則是電費。如果你碰上功耗大的礦機,電費帶來的成本甚至比礦機成本還要高。通常小白們能拿到的電費往往在5毛左右,這在市場上已經是沒有競爭力了。在我們大礦主這裡,電費價格一般是3毛5,這就意味著你比小白在電費上節約了30%的成本。更不用說小白零零星星的礦機,保養措施不到位,控制不了室內溫度,機器故障率高什麼的了。”

二呆則表示,他能拿到的電費價格在3毛左右。另外據佳明、馬哥和陸銘表示,他們能夠拿到的電費價格確實在5毛左右。一位礦機黃牛說,他所接觸到的客戶中,電費“能有4毛5的,已經很了不起了”。

“競爭太激烈了,”錢樂感嘆道,“到我們這個級別的,大家都在比拼誰能拿到最低廉的電費。有人善於和政府打交道,內部有資源;有的就去深山裡和私人小電廠合作。拿不到3毛5電費的,在市場上會慢慢缺乏競爭力——你拿什麼錢去抵抗風險,拿什麼錢去擴張呢?在我看來,如果你要投資礦場,少於8000臺機位的就沒什麼投資價值了。那些幾百臺礦機的小礦場,今年都開始倒閉了。我實在想不明白小白們還能挖出些什麼。”

而據F2pool創始人神魚,挖礦是一個資源密集型、資本密集型的行業。在這樣一個行業中,資源向巨頭聚攏是一個長期趨勢。據他觀察,今年礦場已經出現了兼併聯合。“兩三萬臺礦機只能算是中上等吧,十萬臺以上的礦場才夠得上巨頭行列。”

談及位元大陸“收割機”式的礦機出貨和定價策略,錢樂說道:“位元大陸這樣的礦機生產商處於行業的最頂端,他們大概能吃掉這個行業75%以上的利潤,我們這種級別的大礦場吃掉15%,剩下不到10%的利潤讓市場去搶。但是毫無辦法,誰讓他處於行業的最上游呢?他也是做生意的,只要能用對他最有利的價格賣出去,他自然要賣出去,誰能說他錯?”

據投行Bernstein分析師估算,按照 75% 的毛利率和 65% 的經營利潤率,位元大陸在 2017 年的營業利潤為 30 億美元至 40 億美元,超過了晶片巨頭英偉達。而位元大陸聯合創始人詹克團在接受《商業週刊》專訪時透露,該公司2017 年的營收為 25 億美元。

在礦機小白佳明看來,位元大陸每年能賺到上百億人民幣的利潤,是用無數礦工的犧牲作為代價的。“他們是嗜血的,是吃獨食的壟斷者。我們從事礦工這項工作,既然付出了時間和資金成本,就期待有所回報。但位元大陸作為行業老大非常霸道,他生產礦機的成本很低,而賣出的價格很高,這就意味著其中有75%左右的降價空間,就意味著可以不斷傾銷。而他本身也是這麼做的:如果某個礦機讓你賺的比較多,他就多發礦機,進場收割。最後礦工們基本是在給位元大陸打工,而位元大陸本身既不承擔機器損壞的風險,也不承擔幣價漲跌的風險,光是每年從礦機上就能撈到這麼一大筆錢,不叫他‘礦霸’我不服。”

錢樂認同位元大陸在礦機圈中的霸主地位。他也認為,小白礦工可能根本就不適合在這個市場上生存。“太殘酷了。他們缺乏基本常識,又零零散散的,就算去和位元大陸談判,能掀起什麼風浪?”

這個圈子裡的很多人,他們曾經有去中心化的理想。

——黃牛易強

小白生存狀態正在日益惡化,“去中心化”理想也在日益模糊。

易強是一名老礦工,但最後轉型做了黃牛。在他心目中,最為難的就是當小白,因為他們不僅要被位元大陸不定時定量的礦機“收割”成果,被高昂的電費、礦機超高的溫度困擾,還會被黃牛蠱惑和割韭菜。

“小白礦工入圈買礦機,現在和炒幣的已經沒啥區別了。他們沒看過白皮書,可能對幣種本身的機制以及背後的哲學都不瞭解,聽官方一宣傳,甚至幾個黃牛一鼓動就買買買了。可是,他們對挖到的數字貨幣了不瞭解呢?萬一這個幣以後崩了怎麼辦呢?他們都不知道。”易強說道,“此外,小白們可能還會遭遇黑心黃牛,他們要麼肆意加價,要麼礦機出現問題後自己扣下位元大陸的賠償。這其中的風險,大多數人在剛入圈的時候一無所知。”

而Hitch則表示,由於做散戶利潤已經不大,很多老礦工已經轉去開礦場、做礦機託管、做錢包、做交易所甚至是發幣,而小白在什麼都不瞭解的情況下,卻依然源源不斷地進場。

相比起盲目、缺乏自我保護能力和談判力的散戶,礦圈的資源越來越集中到一些巨頭手中。那些有著低廉電費的挖礦巨頭能從單臺礦機中榨得最多的錢,他們也有資金從黃牛手中收集更多的礦機,擴大挖礦規模。在這種情況下,一些電費較高、只有幾百臺或者上千臺的小礦場漸漸難以支撐下去,在今年出現了倒閉潮。

易強認為,“去中心化”已經出現了悖論。“人人用電腦挖礦的時代,還可以認為比特幣是去中心化的。但到了ASIC礦機時代,顯示卡正在失去用處,每個人的礦機還要連入礦池才能有穩定的產出。而礦池就像一個新的中心節點,它們並不完全透明,又沒有人對礦池進行監管。散戶們將礦機接入礦池後,可能會遇到礦池偷算力的現象,而散戶並不自知。”

從理想主義的角度、為了算力去中心化,這個生態需要散戶。他們的存在維持著礦機物理上的分散局面,在礦池的切換上也更加自由和靈活,且給系統帶來的波動較小。而一些掌握著某種數字貨幣全網10%或者20%礦機的大型礦場,他們在切換礦池的時候會引發全網算力配比較為強烈的波動,對生態影響較大。雖然,散戶在礦圈中最容易受到傷害。

礦機或者算力被高度壟斷在某個集團,可能會對數字貨幣生態造成致命打擊。近日,某 BTG 礦工在控制了比特幣黃金BTG 51% 的算力後,實現了第一次雙花演算法攻擊。BTG 團隊認為這次攻擊來自位元大陸,而位元大陸CEO吳忌寒則在推特上發文嘲諷,暗示BTG根本不值得費力攻擊。

然而,這次51%攻擊卻是實在的。不論發起方是誰,它都提醒了採用工作量證明(POW)的數字貨幣社群,應當在算力分配上保持警惕。一個最好的局面其實是分散的礦機持有者,將算力平均分配在儘量多的礦池中。但現實生活已經被證明,這是一個艱難的設想。

一些數字貨幣社羣對ASIC礦機充滿恐慌。今年4月,在位元大陸研發出門羅幣的專用挖礦晶片後,該幣種負責團隊認為這嚴重破壞了門羅生態,因此修改演算法進行硬分叉。最後,該幣分出了四個門羅幣區塊鏈分支,分別是XMC、PZ、XMO和XMZ,門羅幣社羣也由此陷入了分裂。

另一些數字貨幣則尋求擺脫工作量證明,藉以擺脫“誰控制了算力,誰就控制了數字貨幣”的局面。例如以太坊準備採用POS共識演算法,而EOS採用了DPOS演算法。但這些數字貨幣最終都走向了某種新的中心化。POS演算法的一個典型問題是,權力會向持有數字貨幣最多的人群聚集,而EOS的21個超級節點之間會否出現勾結和腐敗問題,目前仍然引起了圈內的廣泛關注。

數字貨幣正在展開一場有意思的社會實驗。它正在一張空白的紙張上對人類能夠想象到的組織結構進行嘗試。如何“去中心化”避免壟斷,是這場實驗最開始討論的核心議題之一。

位元大陸在B3礦機的銷售中給出了“一個賬號限購一臺礦機”的限定策略,這項策略的目的或許在於“去中心化”。但在散戶惡劣的生存環境中,這個想法就像一個難以讓人信服的烏托邦。

對此,Hitch發出了更深的疑問:“許多人在熱炒數字貨幣,可是是誰維護了這個數字貨幣世界的運轉?是誰支撐著‘去中心化’這個理想,併為此買單?而他們從這份工作中又獲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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