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塊鏈+保險是真需求還是偽命題？
編者按：本文來自巴位元資訊（ID：bitcoin8btc），作者：邱祥宇，星球日報經授權釋出。
保險，一直被視為區塊鏈最佳的應用場景之一，國內保險公司開始探索區塊鏈始於2016年，相繼有陽光保險、中國平安、易安保險、民生人壽、眾安保險、橫琴人壽、泰康保險、人保財險、愛心人壽等保險公司傳出試水區塊鏈的訊息。
兩年下來，區塊鏈行業經歷了大起大伏，無數的創業者和專案如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潮水初退，這些保險公司是否還繼續在區塊鏈+保險的道路上前行，取得哪些成果，途中遇到哪些難題，區塊鏈+保險是真需求還是偽命題？
01 誰的民生人壽？
民生人壽，有著國內保險公司之中不多見的血統，全國工商聯牽頭髮起，21家企業發起人，歷經8年的坎坷籌備之路，歷史底蘊深厚。
在中國這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國家裡，保險更是充滿特色，在中國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變遷中飽經磨難。人民公社化完成以後，我國政府認為保險工作的作用已經消失，1958年12月，全國財政會議下達“立即停辦國內保險業務”指示。此後中國保險業陷入了長達近20年的停滯期，直到1979年11月才得以恢復。改革開放後的中國開始探索和建立市場經濟體制，國務院也逐步放開了保險業務，民營資本得以進入保險業。
民生人壽就是在這一背景下發起成立，由全國工商聯牽頭，發起股東共21家，包括萬向集團、泛海控股、新希望等新中國成立後最早的一批民營企業，魯冠球、盧志強、劉永好可謂是當時國內民營資本見證實體經濟飛速發展最好的標本，如今這些時代的弄潮兒有些已經離開了人世，國內經濟環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民生人壽由民營資本控股的實質一直未變。
2002年4月，民生保險召開創立大會。2003年4月，民生人壽賣出了第一張保單。2017年，民生人壽原保險保費收入超110億元。
得益於中國改革開放的政策紅利以及改革開放後民營資本“脫實向虛”的浪潮，民生人壽在15年間取得高速發展，以保費計，近3年在壽險公司中排名一直穩居20-30位。
如今，改革開放迎來40週年，早期的政策紅利優勢不在，“脫虛向實”成為當前金融機構發展的主基調。在以網際網路、移動網際網路、物聯網、大資料、人工智慧、區塊鏈等為代表的新一輪技術浪潮中，保險公司的經營模式已經開始變化，眾多保險公司試水網際網路保險，更有組織機構發起了專門的網際網路保險公司，如眾安線上、泰康線上、安心財險、易安財險，與傳統保險公司重人力不同，這些網際網路保險公司的產品完全透過網路銷售，不設線下分支機構。
2016年，中國網際網路保險大豐收之年，網際網路保險保費收入達到2347億元，是2012年的20倍還要多。眾多第三方網際網路保險平臺獲得大規模融資，無論是產業資本還是BAT/" target="_blank"">BATJ等科技公司巨頭紛紛發起或參股保險公司，形勢似乎一片大好，直到2017年國內金融業掀起整頓風暴，網際網路保險高速增長的勢頭才戛然而止。
如果按照保費統計，民生人壽在保險的網際網路化探索上算不上特別成功。據中保協資料統計，2018年上半年網際網路人身保險市場中，網際網路人身保險總保費的94.4%集中在十家保險公司手中，民生人壽未在其中。
另外在民生人壽近3年的年報中，也並未提及網際網路保險業務。2015年的時候還將網路銷售的保費列入其中，只有29萬元，相比當年所有渠道銷售收入的95億元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個人代理依然是民生人壽保費收入最重要的渠道，甚至在2017年這一渠道貢獻了民生人壽90%以上的保費收入，在網際網路保險大熱的這兩三年，民生人壽似乎顯得背道而馳，這也讓我們對其網際網路保險的探索產生懷疑。
02 擁抱區塊鏈
單單根據網際網路保費資料不夠靚麗，就認為民生人壽在網際網路保險上已經失敗也許片面。事實上，民生人壽並未放棄網際網路保險業務，更是從2016年就開始藉助區塊鏈技術改造網際網路保險。就像首開民營資本發起設立保險公司先河，民生人壽在現階段敢於嘗試將區塊鏈技術用於生產環境的精神是值得點肯定的。
近水樓臺先得月，由於民生人壽第一大股東是萬向控股，而萬向控股的副董事長肖風是國內研究和積極推廣區塊鏈技術的先驅，同時肖風也是民生人壽的副董事長，再加上民營企業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所以民生人壽做區塊鏈也是順利成章了。
從2016年開始，民生人壽開始“悄悄”探索區塊鏈，以區塊鏈理賠POC專案作為切入點，探索區塊鏈技術如何應用在保險理賠領域，程羽當時是萬向區塊鏈分散式商業創新諮詢的合夥人，負責民生人壽的區塊鏈技術諮詢專案。由於長期負責民生人壽這條線，程羽對保險區塊鏈的技術和業務更加熟悉，經過民生人壽和萬向區塊鏈的一致決議，安排程羽兼任民生人壽健康事業部總經理一職。實際上，從民生健康在2018萬向區塊鏈峰會的宣傳手冊上的管理人員名單上也可以看出，一半以上來自萬向分散式商業創新諮詢。
2017年5月，民生保險健康險事業部與萬向區塊鏈分散式商業創新諮詢聯合成立了民生健康創新團隊，應用分散式商業理念和區塊鏈技術方面進行網際網路保險業務改造。
不同於其他保險公司的低調，民生人壽很願意公開分享區塊鏈業務的成果，一年一度的萬向區塊鏈峰會更是成為民生人壽每年公佈專案成果的舞臺。
在2017年的會上，民生人壽保險公佈了基於區塊鏈的保險理賠POC專案；2018年，民生人壽又推出了分散式匿名資料交換聯盟POC專案。
前一個專案，最終還是止步於POC，後來並未進入到生產；後一個專案，前途如何還不得而知。
03 區塊鏈用於自動理賠，是否行得通？
一直以來，很多專家學者認為，利用區塊鏈的智慧合約功能可以實現保險的自動理賠，投保人再也不用在醫院和保險公司來回跑了。然而，設想是美好的，實現起來並不是那麼容易，甚至可以說現階段根本就走不通。
民生人壽在2016年10月至2017年2月做了一個區塊鏈保險自動理賠的POC，參與方包括民生人壽、萬向區塊鏈分散式商業創新以及其他萬向旗下子公司等。在這一場景中，投保人購買保險後，資料記錄在區塊鏈上保證不可篡改，投保人在出現醫療事故可以基於區塊鏈和人工智慧按照保險條款自動理賠並計算保險金。具體流程如下圖所示：
在這一場景中，醫院是很重要的環節。很長時間以來，保險公司都在考慮怎麼拿醫療資料，大的保險公司以投資或者收購醫療機構的方式來做，小的保險公司就不那麼容易了。
據程羽介紹，醫療資料的廣度和深度是支撐保險做醫療資料創新的資料有兩個特徵。在廣度方面，保險公司至少要接入全國30%的三甲醫院的資料。在深度方面，保險公司只獲取病人簡單的收費資訊還不夠，還要有藥品清單、病案資訊等詳細的資訊。
而且醫療資料涉及病人的隱私和安全，醫院如果和外部分享這些資料，一旦發生醫療糾紛，責任誰來擔？而且，醫院資訊上鍊的動力並沒有那麼強，在現有模式下幾乎找不出分享資料的利益點。在中心化的商業模式下，資料資訊孤島效應依然會長期存在。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由於保險公司直接和醫院接觸並不現實，這個POC完成以後就沒有再往前走下去。“醫院沒有動力的原因根本不是技術問題，醫院有很多考量，包括醫療糾紛、病人資料管理是否規範等。在這些顧慮或者障礙沒有被打消前，直接去跟醫院對接是不可行的。而且即使接入了，醫療資料的清洗也要投入大量的工作，這個步驟跨得太大。”程羽向巴位元表示。
民生人壽背靠萬向控股，可以說擁有國內最頂配的區塊鏈技術人才、保險業務人才以及行業資源，即便如此，區塊鏈用於壽險的自動理賠專案現階段也無法做起來，2017年間不少創業者選擇在區塊鏈最熱的時候湧入進來，一些選擇區塊鏈保險創業方向，這些專案能否走得通，也不由讓人產生質疑。
04 分散式匿名資料交換聯盟
從使用者角度出發碰壁後，民生人壽嘗試從先前的面向C端投保人轉向了B端的保險公司。2018年1月，民生健康和浙江寧波市保協共同進行了一個基於區塊鏈的匿名資料交換POC專案，底層採用的是矩陣元的JUICE開發平臺。該專案以稅優健康險的核保作為業務場景，在保護客戶隱私的前提下，透過雜湊加密和分散式的方式，保險公司間能夠進行安全可信的歷史健康理賠資料交換，從而識別出可能存在的風險，提升風控管理能力。
但是我們登入民生健康官網查詢這款產品的資料發現，使用者絲毫感受不到區塊鏈技術的運用。理賠依然是傳統的那一套流程：投保人發生事故後撥打保險公司電話報案-透過快遞向保險公司提交申請書和理賠材料-保險公司稽覈透過後給付保險金。
對此，程羽表示，“其實我們提到的區塊鏈技術創新，並不是狹義的區塊鏈技術，而是更廣義的。廣義的區塊鏈技術是有能力來支撐分散式的資料聚合的能力的。它能夠保證大家能有更平等的資料所有權，創新的機會，包括更平等的價值變現的機會。”
之所以做保險公司之間的分散式匿名資料交換聯盟的POC，程羽表示主要有兩個目標：一、希望能夠幫助保險公司在保證各自資料的所有權和隱私情況下去實現共享查詢。二、讓保險公司具備“分散式資料查詢”的能力。
選擇稅優健康險作為業務場景，是因為各家保險公司對這款保險的產品的條款都很類似，相對更容易去做。
保險公司查詢投保人理賠資訊的傳統做法是：在自家資料庫調取該人的歷史理賠資訊，看客戶是否有既往症。但是一家保險公司的歷史理賠資訊是非常有限的，如果這家保險公司想要調取該客戶在所有投保的保險公司的理賠記錄，其實會很困難。
“對於每家保險公司來說，也幾乎不可能把客戶的資訊分享給所有保險公司，否則其他保險公司拿到資料後就把客戶撬走了，但是保險公司不分享資料就沒有辦法查詢客戶是否在別處理賠過。而且，如果保險公司分享了歷史理賠資訊給其他保險公司，侵犯了客戶隱私怎麼處理？另外，每一家保險公司的產品設計雖然說有雷同，但是它很多產品設計的這個機制的後面的這些規則其實也是有相應的內容的，他們可能也不願意把產品設計的一些後臺的一些基本規則，包括既往這個規則暴露給別人。”程羽表示。
基於上述矛盾，民生人壽提出用分散式的方式去聚合醫療資料，一個分散式的聚合資料的方法有三個核心要素：第一，是要具備分散式的資料共享的能力。第二，合適的共識機制。第三，基於這些資料的創新。
民生健康和浙江寧波市保協共同進行的基於區塊鏈的匿名資料交換POC專案只是一個切入點，民生健康真正要達成的目的是希望保險全行業資料打通，實現價值共享，如果能夠達成，將極大推進保險行業商業模式的變革。
05 區塊鏈業務兩年投入3000萬
除了上述兩個POC專案，民生健康還進行了其他將區塊鏈技術用於保險改造的嘗試，比如：使用UTXO對保險賬戶餘額改造、利用零知識證明改造健康告知等。
區塊鏈創新在保險行業最難的是什麼？ 程羽認為不在技術而在於中心化思維模式的轉變，“我來民生人壽兩年了，前一年半非常難，民生人壽內部沒有人理解我們在幹嘛，就覺得我們一幫人在玩一樣，成本還那麼高。今年其實我們做出一些小小的成績，大家看到以後覺得我們還可以，可以合作一下。在外部也是一樣，整個市場或者說參與者對於區塊鏈技術的意識能夠達到較高的認知階段，我覺得還需要一段時間。”
據程羽透露，兩年間，民生人壽在區塊鏈創新投入上就已經超過了3000多萬元。由於沒有盈利壓力，民生健康可以專注在保險行業的區塊鏈技術佈局上做一些有益的嘗試。至於區塊鏈技術何時落地保險，程羽表示，民生人壽會看得比較長遠，也不指望短期能夠很快落地。“我們非常看好區塊鏈，包括分散式商業對整個行業改造的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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