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靜安區的一棟5A級寫字樓,整個7層都是LBTC的辦公室,點付大頭盯著電腦顯示屏的比特幣行情,螢幕熒光對映到他臉上,紅藍條線相映交錯,他右手持握簽字筆迅速在筆記本上寫劃。
點付大頭,本名張銀海,《Ripple從入門到精通》作者,前後投資新經幣、元界、IOTA、量子鏈、Tezos等專案。
點付大頭身上充斥著矛盾辯駁和自我顛覆。
一方面,點付大頭是上海幣幫裡的典型。謹慎、務實、理性,無論是投資還是創業,他照著技術至上的路線,一個勁往前。
另一方面,他又是上海幣幫的異類。耿直仗義,路見不平吼一吼,剛懟完何一,點出交易所上幣亂象,又和江卓爾槓上,辯論誰才是真正的分叉幣原旨教義。
對此,點付大頭有一套自洽邏輯。他一直秉持的是自由主義,“我認為這個世界可以做到更公平一點,更民主一點”。從小學時質疑標準答案,到而今直言幣圈混沌亂象,對岸的自由綠光一直是點付大頭追尋的方向。
32塊錢賣掉的比特幣
“你這個比特幣,與現有政權相悖,是要被抓起來的。” 領導突然從身後冒出來。
“遲早要被國家封殺的。”坐在身邊同事湊過來,附和道。
2011年夏,證券公司實習生張銀海用30萬塊在淘寶上買了1萬個比特幣,正在電腦看比特幣價格。
聽罷此話,“嚇死了”。
剛畢業的張銀海沒什麼經驗,趕緊把幣賣掉了。
隨後,比特幣從32塊跌到20塊,張銀海很慶幸提前賣掉了,於是把錢用來投資藝術品,緊接著遇上國家打擊文交所,結果“一路狂跌,幾乎歸零”。
與之對應的是,比特幣一路從幾美元漲到十幾美元、幾十美元,乃至逼近兩萬美元。
若按照比特幣最高價格換算,張銀海當時拋掉了2億美元。
賣掉比特幣、投資藝術品成為張銀海迄今做的最失敗的一件事。
“我從此學到不要隨便相信周圍的好心人,要相信自己有獨立的判斷力。”張銀海說。
憑著證券交易員的敏感,張銀海一直關注比特幣走勢。然而,張銀海再次親密接觸區塊鏈,時間已經來到2013年。
這次是和ripple相關。
ripple創始人Jed當時的理想是為窮人服務,讓全世界沒有銀行的地方能使用銀行的所有服務,“Jed連公司股份都不要,把大部分代理免費送給別人,目標就是做一個免費的、大家都能使用的價值網際網路協議”。
他深受其感動,自願成為ripple的第一批佈道者。當時ripple還沒有中文名,有人在論壇上稱之紋波。張銀海猜是Google直接翻譯過來的,於是將其翻譯為瑞波,還為之寫了本書:《ripple從入門到精通》。
2013年,瑞波幣(XRP)免費送幣,在社羣發帖也能免費獲得XRP。
靠著發帖免費獲得以及從國外購買,張銀海手裡最多握有近3000萬個XRP。
但身邊人都不理解張銀海。2013年,比特幣初來乍到,“很多人覺得比特幣跟Q幣一樣”,張銀海不太敢向周圍人講什麼是比特幣,怕對方誤會是傳銷。
為了不讓身邊人誤會,張銀海給自己取名點付大頭。點付即dotpay,意為點對點數字貨幣支付,彼時,張銀海負責打通瑞波的支付閘道器,任務就是實現點對點支付虛擬貨幣。
那時的幣圈是寂寥的,“北京上海就那麼幾個人”。直到比特幣漲到8000美元,一部分早期參與者實現財務自由後,大家說要出來聚聚了。
很快,幣圈迎來第一次聚會。
財務自由是一個難受的過程
2013年10月的一個下午,楊浦區五角場的創智天地,一百多人來自全國各地,V神在臺上講著以太坊,為以太坊ICO宣道。
“大家認為以太坊是個騙子,很多人在巴位元留言說,V神是一群上海人請來的演員。”點付大頭說。
V神過後是小蟻的產品討論會,達鴻飛介紹完小蟻的發展藍圖後,大家興致很高,會場裡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有沒有願意投的?”達鴻飛怔怔望著現場一百多人,空氣一下凝固了,無人響應。
最後,小蟻只募集到60個BTC,全部來自比特幣創業營。眾籌的失敗讓會議過後的聚餐顯得乏味可陳。
比特幣創業營是點付大頭、初夏虎、達鴻飛、藍領等7人創立的團體,內部孵化了專案小蟻。
募資敗北、上線破發後,7人意興闌珊。2014年,團隊6人離開小蟻,各自奔赴自己的事業,只剩達鴻飛一人。“這個專案不需要那麼多人,讓達叔去做。”點付大頭介紹。
徐義吉和王冠做了星雲鏈,初夏虎創立雲界,藍領去了分散式資本做法務。
而點付大頭,則全情投入瑞波幣。
那是段最艱難的時光,瑞波跌到了一分錢,比特幣也頹靡不起,導致幣圈很多人一下失去了信仰。
每天下午三點起床,凌晨四點入睡,成為點付大頭生活的常態。傍晚,點付大頭會去家附近的公園,一個人放空,然後回來看技術文獻、和論壇朋友交流。半年後,點付大頭胖了30斤。
4年後,點付大頭在朋友圈寫道:“你之所以沒財務自由,是因為你還不夠痛苦。”像是在回味那段往事。
那對於當時點付大頭而言,痛苦意味著什麼呢?
“財務自由實際上是非常難受的一個過程,只有極少數人能忍受住。”點付大頭介紹,很多人買了瑞波,瑞波從1分錢漲到3分錢,漲到5毛後跌到1分錢,最後漲到20多塊,經歷跌宕起伏的幣價能拿住幣的畢竟是少數。
直到去年幣價上漲,他才將手握的2000多萬XRP慢慢出售一部分。
這也直接反映了點付大頭的投資策略——投長期、看技術。去年,點付大頭成立千方基金,專投ICO專案。
“我們投唯鏈,唯鏈上市就破發,投小蟻,小蟻也破發,但是後面唯鏈漲了幾百倍,小蟻最高漲了兩萬倍。”點付大頭對專案的考核標準不是是否有人拉盤,而是團隊是否在認真做事情。
點付大頭將投資專案分為四等,第一是有突破性技術創新;第二是技術靠譜,團隊執行力高;第三是技術一般,團隊執行力高;第四是看商業模式。“但是我們投的一般是第一種,投技術。”
幣圈老炮
地理老師在臺上講課:“從近地衛星上,我們可以看到幾大地球奇蹟,比如萬里長城。”
還是小學生的張銀海舉起手:“從這麼遠,不可能看到。”
從古至今,老師教的是教科書上不容置喙的標準答案,不許反駁,即便被證明是錯誤的。
從小到大,點付大頭對權威永葆質疑,只因其秉持自由主義精神。
一方面,點付大頭是幣圈老炮,質疑幣安上幣規則,點出吳忌寒礦霸真相。
前些天,他在朋友圈感慨道:“以前年輕的時候,看到不合理的事情,總要說出來,寫出來,現在碰到不合理的事情,區塊鏈的亂象,想的更多的是如何解決。”
交易所上幣流程不合理、上幣價格太高昂、上幣結果看關係,點付大頭決定成立自己的數字資產交易所。“不看關係,就看你程式碼看你的技術,技術厲害就給你免費上。”點付大頭向深鏈財經表示,交易所將在今年下半年上線。
另一方面,他又是幣圈燈塔,帶著大家共同致富。點付大頭在自己的小密圈分別推薦了IOTA、IPFS等幣種,皆被驗證是百倍千倍增長。
點付大頭說,如果不在幣圈了,他會去做投資人,帶領大家一起賺錢。
幣圈需要燈塔,也需要老炮。
時間拉回那年夏天,張銀海在炒股論壇上第一次接觸比特幣,這個在QQ群、淘寶零星出現的新名詞尚未在全國各地鋪展氾濫開。
他深呼一口氣,敲下確認按鈕,買了1萬個比特幣。
幾天後,他賣掉了。
與2億美元擦肩而過,他不後悔。他知道這是犯錯的代價,“30歲以前叫允許犯錯,30歲以後謹慎行事”。
但張銀海的世界就此改變,為ripple取名、成立千方基金、上線LBTC……張銀海慢慢變成眾人口中的點付大頭。
而今回望來路,在這個後來響徹幣圈的名字背後,有獨自守候,有眾人互助,有質疑也有堅守,還有日復一日的信仰不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