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阿誇
編輯：徐子雯
算力說
老牌教育機構可能才是“AI教育”這場投資盛宴的無冕之王。
近日，英語流利說（紐交所證券程式碼：LAIX）釋出了其2019年第一季度未經審計財報。財報顯示，英語流利說淨營收為人民幣2.533億元，較去年同期的人民幣9680萬元增長161.7%；淨虧損為人民幣6730萬元，相比之下去年同期的淨虧損為人民幣9240萬元，虧損收窄約2500萬元。
不可忽視的是，這家頂著“AI教育第一股”光環的明星企業，儘管營收增長，卻成立七年還在虧損，始終靠資本市場輸血。
這可能只是一個站在了“AI+教育”風口的公司典型，折射的是被資本催熟的整個市場。
1
新物種誕生
用AI技術賦能線上教育，流利說可以稱得上是“飲頭啖湯”的選手。
流利說在創立之初的2013年就應用AI技術，檢測使用者的“英語口語成績”，屬於識別工具型AI產品。彼時的線上教育行業，不管是新東方、好未來這樣的傳統機構，還是像51talk這樣的教育新貴，都還在摸索真人老師線上影片課程的模式。流利說的出現是一枝獨秀，APP上線7天就登上了APP Store教育榜首位。
但只有流量沒有收入，無法支撐一個商業機構的長期發展。流利說毅然決定轉型研發付費產品，終於在2016年7月推出“懂你英語”線上課程。
當時的流利說可能並不知道，那一年，恰好是全球人工智慧公司的創業熱潮的最高峰。據《烏鎮智庫：全球人工智慧發展報告（2018）》,2016年全球新增AI企業2733家，之後的兩年趨於理性，分別為2352家和910家。
但中國AI教育的集中爆發是在一年後。
2017年，國務院印發的《新一代人工智慧發展規劃》中指出，利用智慧技術加快推動人才培養模式、教學方法改革，構建包含智慧學習、互動式學習的新型教育體系。
AI的風口+政策的推動，資本一時間風起雲湧。那時候的線上教育企業也踏準了節拍，紛紛將自己的產品與AI掛鉤，吸引投資。
根據《2019年中國線上教育行業市場前瞻分析報告》，中國線上教育投融資金額最高的前20起投資中，最高的12宗都發生在2017年及以後。
來源：《2019年中國線上教育行業市場前瞻分析報告》
以流利說所在的語言學習領域為例，VIPKID2018年的D+輪融資高達5億美元、2017年D輪融資為2億美元，滬江英語2018年E輪融資金額達到3.19億人民幣。流利說也不遑多讓，2017年獲得5000萬美元C輪融資，2018年9月27日迎來高光時刻——赴美上市。
資本攪動的市場背後，傳統教育工作者不再淡定， AI老師和傳統老師如何共生、如何博弈，成為業界熱議話題。
2
AI的軟肋
“不要總想著讓AI取代老師，AI輔助老師不也很好嗎？”這是資深英語培訓師李龍帥的觀點。
李龍帥在新東方待過10年，曾是聽力課題組組長、高階口譯聽力明星教師，2015年離開之後創立了亮帥雅思線下培訓機構，主打小班教學。
在他看來，AI線上教育分流掉的是線下百人大班的生源。“在螢幕前上課基本和在大班上是一樣的，大班老師不會給你單獨的指導、心理上的觀察，螢幕後面的AI老師也不會。”
而教育從知識傳授到學生吸收，整個流程受多種因素影響。
《2018中國線上教育行業發展研究報告》將影響教育效果的要素總結為1)需要優質內容，2)需要 “教、 學、練、測、評”等一系列教學過程，3)需要教學之後的服務和管理，以此克服人類學習進步的惰性。
來源:艾瑞諮詢
李龍帥則認為，現在的線上教育，無論是影片課還是AI老師，都是隻強調學習過程中輸入的部分，未解決更重要的學員自身因素。“根據Krashen教授的二語習得理論，輸入並不代表能很好的習得，語言的學習要經過‘情感過濾’，主要有學習動力、學生性格、情感狀態、自律性等。如果流利說這樣的AI教育能解決所有問題，那傳統老師就會下崗。”
事實上，AI老師的出現正倒逼傳統老師轉型。李龍帥注意到，如果傳統老師在課堂上使用AI老師作為教輔，提高學生學習效率，那麼這樣的老師就會更有市場競爭力。
“但我們不能把教育想得過於簡單，現在很多人連美劇都懶得全部看完，AI教育如何透過優質內容讓學生在螢幕前堅持下來，這會是個挑戰。”李龍帥同時指出。
使用者們的感受或許更能說明問題，多位流利說使用者這樣評價：“用了兩天就放棄了”，“發音練習冠詞識別不出來，反覆練只為了迎合機器的規則，感覺浪費時間”，“感覺被‘半年499元，學完全返現’綁架了，目的不純的情況下根本堅持不下去”，“好的噱頭是能吸引一批學生，但是長久堅持下去的還是內容做得好的” ……
優質內容的確是流利說的軟肋。根據招股說明書顯示，其技術研發團隊共有243人，而內容方面的研發僅有78人。這一資料遠低於同類企業，如新東方線上的研發及技術人員數量為295人，教學內容研發人員數為214人。
3
曙光在哪兒？
GGV紀源資本執行董事於紅指出線上教育公司的成功因素在於：流量×轉化率×使用者最終價值。
值得注意的是，GGV紀源資本所認可的流量不是購買來的，而是靠品牌積累的，轉化率又和流量相輔相成。於紅建議，“線上教育需要有自己的流量池”。
至於使用者最終價值，於紅認為最終會體現在“留存率”和“ARPU值”上（ARPU：Average Revenue Per User,即每使用者平均收入）。
就流量×轉化率的結果, 也就是付費人數而言，2018年流利說付費人數約為250萬，但第四季度付費人數較第三季度下滑29%，這意味著付費人數增長進入瓶頸期。
更要命的是，流利說自上市以來，平均獲客成本始終高於平均獲客收益，比如2018年ARPU值為254.9元，而平均營銷成本高達282.2元/每人。
綜合而言，萬得資料顯示流利說在2018年以-230%的淨資產收益率（ROE）為整個教育行業墊底，看得出來流利說的賺錢能力真的並不高。
資料來源：萬得
實際上，並非所有AI教育都處於燒錢虧錢階段。
AI教育的最主要優勢在於“邊際成本的遞減”。傳統的“人工教育”在使用者擴張的同時需要不斷的招聘老師，也就是說需要不斷的增加成本；而AI教育只需要維護好一個系統就可以用固定的成本不斷增加新學員，也就是說隨著使用者的增加，AI教育的成本會越來越低。
這種優勢沒有體現在流利說的財務資料上，但體現在應用了AI技術的老牌教育機構身上。
以好未來為例，它近年來一直在加碼 “AI+教育”方面的投入，好未來線上業務（學而思網校）可以說是AI賦能教育的典型案例。對比流利說2018年同期的ROE，好未來達到17.89%，證明了“AI+教育”商業模式本身具有可行性。
從好未來近年自身財務資料來看，在2019財年，好未來營業收入從2018財年的17.15億美元增長至25.63億美元，增幅約為49.4%，利潤方面，增幅基本與經營收入保持一致，約為63.8%，達到4.189億美元。其中營收快速增長的最大動力即來自於學而思網校，也就是和AI最緊密相關的部分。
好未來亮眼的財報背後，是長達10年的蟄伏。學而思網校自2010年上線以來，歷經了2012年錄播模式成型、2015年直播模式嘗試、2016年轉型小班直播+個性化輔導、2017年集人臉識別、語音識別等技術的個性化學習系統上線和2018年多學科課程體系和人工智慧技術及AI老師賦能等多個階段。
所以，並非所有“AI+教育”概念經不起商業的錘鍊，而是資本催熟市場的過程中，受益者目前看起來仍是深諳教育之道、把AI當工具的老牌教育玩家。
他們，可能才是“AI+教育”的無冕之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