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DeepFlow
文 | 邦妮
近日彭博社報道稱，比特幣礦機制造商位元大陸（Bitmain）計劃於近日向 SEC（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提交上市檔案，擬募資 3~5 億美金，擬於納斯達克上市。
一位接近位元大陸的人士顧斌（化名）告訴 DeepFlow深流（id：deep-flow），位元大陸此次上市估值為 50 億美元，相較去年 7 月 23 日 Pre-IPO 投後估值（150億美元）縮水了 66.7%，約100億美金——相當於 1 個微博加上 2 個搜狐。
“估值縮水原因是因為它現金流的大幅縮水。”顧斌分析稱。
此外，顧斌介紹，位元大陸不再是臺積電的一級供貨商，“位元大陸現在是臺積電的二級供貨商，（臺積電）不再優先生產位元大陸所需晶片”。
DeepFlow深流向位元大陸求證上述資訊，對方表示“如果公司有最新動態，我們會透過官方渠道釋出”。
01
昔日礦霸
江湖很久沒有位元大陸的訊息了。
“位元大陸現在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在礦圈來說，沒人關注他們了。”比特幣礦工楊昊霖向 DeepFlow深流介紹。
楊昊霖所言非虛，今年以來，除了發售新礦機和上市失敗的訊息外，位元大陸彷彿在礦業中消失了一般。格外低調、神秘。
經歷了BTC和BSV兩次分叉算力站之後，昔日的“礦霸”已元氣大傷，而港股上市折戟對於這家成立才滿 6 年的公司無疑又是一記重錘。
更重要的是，以螞蟻礦機銷售為主要營收來源的位元大陸（2018年，礦機銷售佔位元大陸總收入的94.3%），如今卻讓自己深陷無礦機可發的囹圄。
“大陸這邊是真沒辦法，被我們逼急了也發不出貨。”一位和位元大陸合作建礦場的礦場主安梓遙表示，位元大陸本來答應給他 5 月底的 3000多臺礦機，直至現在只發了小几百臺，剩餘 2000 多臺到現在也沒發貨。
今年 4 月，位元大陸推出螞蟻 S17 、S17 Pro和 T17 等 3 款礦機，配備了第二代 7nm BM1397採礦晶片，市場價格從 1.5 萬到 3 萬元不等，主要賣點是“大算力、低功耗”。
高昂的成本阻止不了螞蟻新礦機的火爆。DeepFlow深流了解到，目前螞蟻 S17 系列礦機的期貨已經排到了 12 月，也就是說，已經有人為了位元大陸 8 月~12 月的礦機產能提前買了單。
產能是位元大陸目前最重要也是最亟待解決的問題。
位元大陸不只給安梓遙放了鴿子，還有一大批怨氣沖天的客戶等待著。
據一位業內人士透漏，此前，一家坐落在望京的投資機構，和位元大陸下了一億元的螞蟻17型號訂單，但僅拿到幾百臺現貨，其餘均為幾個月之後的期貨。
“我們是大陸最大的幾個客戶之一，結果我們也被坑。”安梓遙感慨，位元大陸害他在牛市不斷踏空。
礦工們的一個共識是，位元大陸也沒能預判到牛市的到來，在瞬息萬變的市場面前，沒有及時做出反應。
“位元大陸，一個傲慢且笨重的獨角獸。”安梓遙總結道，在應對行情的上漲時，這頭昔日的“礦霸”太遲鈍、太無力了。
02
大象轉身
位元大陸高管提著合同，匆匆砸開臺積電大門。
位元大陸急了。
7 月 12 日，有使用者在微博爆料，位元大陸已經向臺積電預定三季度和四季度共計 3 萬片 7 奈米晶片。
根據臺灣經濟日報，近日位元大陸給臺積電下急單，而且是以現金支付，以打動對方。
臺積電高層緊急赴日，敲定關鍵半導體裝置。位元大陸的貨源一直要等到11月。臺積電可在11月起每月增加 1 萬片 7奈米產能。
以先前傳聞臺積電 7nm 工藝 12 英寸晶圓每片售價接近 1 萬美元計算，3萬片晶片約合 20 億人民幣訂單。
按照行業慣例，位元大陸需要提前支付 50% 貨款給臺積電，而臺積電的生產週期約為 3 個月。以此推算，位元大陸用至少10 億人民幣砸開了臺積電的大門。
“位元大陸不再是臺積電的一級供貨商，而是二級供貨商”，顧斌稱，而今，臺積電正在全力備產蘋果 9 月上市的新手機，而位元大陸的需求被遠遠排在了後面。臺積電的優先客戶依然是高通、華為、超微等國際一線大廠。
從目前來看，位元大陸的需求至少要排在 11 月之後了。而時間不等人。
今年以來，比特幣從 3400 美元漲13000美元，只用了 3 個月時間。
“礦機的生產，流片週期就得 3 個月，晶片封裝測試，整機組裝測試到市場交付，至少 5 個月。”一礦業人士稱。
中間的時間差，那是風險的渦旋和機遇的轉彎，考驗著掌舵人的勇氣和智慧。如果晚一步，瞬息萬變的行情都能將這家公司導向完全截然不同的結果。
礦工楊昊霖統計了近幾月市場流通的螞蟻新機數量，這個數值是 2 萬臺，加上螞蟻本身的自營礦場，他預計位元大陸每個月預計的新機產能為四五萬臺。
據楊昊霖透露，位元大陸的老對手神馬礦機，現在每月出貨量在 10 萬臺左右，是位元大陸的兩倍有餘。
DeepFlow分別向位元大陸和神馬礦機求證上述資料，神馬礦機表示“暫不披露”，位元大陸則稱“以官網資訊為準”。
另外，從回本週期看，神馬M20系列更佔據優勢。
根據幣印礦池顯示，按 0.35 元/度的電價來粗略計算，神馬M20S 68T/3260瓦的礦機，每天淨收益為98.54元，螞蟻S17 56T/2780W礦機，每天淨收益為80.35元。
其中神馬M20S 的價格（19496元）是 S17 56T（32680元）的60%左右——也就是S17至少1年才能回本，而神馬M20S 只需要 6 個半月。
換言之，但這輪比特幣的牛市，位元大陸踩空了。
“S17沒有產能啊，而且它的晶片良品率只有 15%，剩下85%只能做成 T17，這些東西是有問題。”楊昊霖表示。
他介紹，螞蟻S17系列用的是7nm晶片，而神馬用的是“偽 8nm”——10nm，所以產能很足。
安梓遙表示，很多礦工選擇礦機的時候最優先考慮單 T 成本，不核算功耗，算力也是其次，在這方面，位元大陸新礦機 S17 系列的優勢沒有很明顯——S17 Pro 的單 T 成本一度是同類競品的 2~3倍。
“在應對神馬崛起時，大陸反應太慢太無力了。”安梓遙稱。神馬 5 月召開釋出會至今，就是崛起，“技術在，產能有”。
並且，更為重要的是——神馬透過賣期貨解決資金問題，“其實就是把風險轉移給客戶了”，而位元大陸直至 6月之後才開始學賣期貨。
“這就是盲目自信。”
03
割肉上市
位元大陸為了備戰上市，無論如何，要主動減輕資產，增加現金流。
一種方式是合作建礦場，簡而言之就是，礦場主負責電、場地和後續的運營，位元大陸提供礦機，兩者按比例分成。
約 2個月前，西北電纜廠和位元大陸的合作礦場賣出 5 萬臺 S9礦機，然後換上 13000臺 S17。
“冷熱隔離做得不錯，一面是水簾，一面是風扇。”一參觀過該礦場的人士稱。
另一種方式是將重資產打包售賣，年初，位元大陸推出雲算力平臺位元小鹿，將礦機為主的算力資源以套餐形式出售，是減輕資產方式的一種。
“（位元小鹿）最大的問題是沒有穩定電力，而礦場一旦出事，就要以當日所挖幣價比例賠付給客戶，那還是虧錢的。”楊昊霖稱。
據 DeepFlow深流不完全統計，這三個月位元小鹿至少發生 20 次停電檢修事件。
另外，位元大陸拿著客戶預付的直至 12月的期貨貨款，按照 4 個月、月產 5 萬臺，平均價2萬估算，位元大陸現在握有客戶約 5 億元的貨款。
04
落幕？
“都瘋了，有錢人真多。”
“想當風乾臘肉。”
“1T扣去電費才1塊多收益，設定這價格也是人才，炒吧，現在每T才這點錢，牛市的毛邊都沒夠著，早著呢。”
“韭菜在增加；我擦，都是自己印鈔的嗎？還買啥礦機。”
“不怕死的真多啊；這個價格是不是坑小白呢？”
在一個礦工群裡，礦工們紛紛點評位元大陸最近“上線即售完”的礦機。礦工苦大陸久矣，去年底曾有礦工向 DeepFlow深流倒苦水：“位元大陸才是熊市元兇。”
按照S17 Pro目前每天收益 90元，按照官網售價 32000 元/臺計算，約 1 年才能回本。
位元大陸成了礦工口裡的“傲慢而笨重的獨角獸”。位元大陸已經走出了去年底生死存亡、內憂外患的階段，但災難已經鑄成。
去年 9 月，位元大陸在港交所遞交招股檔案，啟動主版上市計劃，那時位元大陸的募集資金目標是至多 30 億美元，而今這個數字變成了 3 億。
3~5億美元對於位元大陸來說是否必要？
顧斌稱，上市是手段並非目的，位元大陸此舉是為了擁抱主流市場，其次還為了撬動更大的資金。
2018年上半年是位元大陸最風光的時候，其營收達到了 28.45億美元，同比增長 938%，淨利潤為 7.43億美元，同比增長 795%。
但那樣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一邊是市場行情輝煌不再，另外，位元大陸的對手也愈加強大了。資本手裡有了比位元大陸更加划算的備選項。
3 月底，位元大陸在港交所折戟後，同時降低了估值和募集資金。6月底，位元大陸完成一輪大範圍的員工期權合同簽約。
無論上市還是礦機，位元大陸都在進行一場豪賭。
“到十月之後（位元大陸）產能問題就能解決了。”安梓遙稱，位元大陸答應，從 8 月開始每個月陸續會輸送礦機，而且沒有漲價。
如果下半年比特幣的價格不能繼續保持，那位元大陸清算新礦機的事件即將再次上演。
2018年11月，位元大陸釋出的搭載首款 7nm 晶片的螞蟻礦機T15、S15，在熊市的影響下，這兩款礦機的售價降幅分別高達57%和53%。
位元大陸的估值曾一度可以匹敵小米，如今要看來自證券市場和虛擬貨幣市場的雙重臉色。
只是，對於位元大陸的Pre-IPO投資人來說，這可這不是一筆劃算的投資。從50億美元到150億美元，這可能要一家上市公司五年半載的發展。
而從 150 億美元到 50 億美元，對於還沒拿到上市登陸牌的位元大陸來說，半年就做到了。
位元大陸曾經不怎麼費力就獲得的東西，也迅即地、輕易地失去了。
（尊重受訪者意願，文中顧斌、楊昊霖、安梓遙皆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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