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幣牛市電廠隨意漲電價,大批礦工被迫賤賣礦場

買賣虛擬貨幣

幣價上漲,與四川豐水期的到來,讓“挖礦”再次成為許多新玩家入局幣圈的首選,6月22日,在一年多的沉寂之後,比特幣再次站上10000美元關口。然而,在光怪陸離的礦圈,機遇與風險同在。即便身處牛市,礦工也有可能鎩羽而歸。

自2017年起,比特幣礦工們逐漸成為四川中小水電爭搶的客戶。礦工獲得低廉電力,四川水電的大量“棄電”被消化,這本應是一場雙贏,然而,在電廠面前,“逐電而居”的礦工們往往淪為任人宰割的物件。甚至有礦工將礦場賣給電廠,黯然離場。

而電廠也未必能笑到最後。在反覆無常的幣價面前,它們不僅需要承擔礦工跑路的風險,也要獨自面對挖礦行業的種種難題。

01 噩夢成真

2019年豐水期已至,但四川礦工鄭述民,仍然沒有從一年前的一場噩夢中醒來。這場噩夢開始於2018年9月的一天。這一天,他被股東的一個電話吵醒。他們的合作方——四川一家大型電力集團旗下水電站,要求他支付高達40萬元的違約罰款。

一切都變化太快,讓人猝不及防,就在三個月前,也就是當年的6月,這家水電站舉辦了一場招商引資會。彼時,四川豐水期已經到來。觥籌交錯間,求電心切的鄭述民,當即決定在這裡修建礦場。

在擬定協議時,電廠提出:礦場必須在一個月內建好,否則鄭述民需要向電廠支付兩萬元一天的罰金。

鄭述民覺得這個條款過於苛刻,無法接受。因為四川的豐水期,往往伴隨著狂風暴雨,礦場附近還有一起市政工程建設,這些都可能拖慢礦場的建設進度。

“但電廠的人當時說:‘大家都是朋友,這只是合同規定,我們不會為難你們的。’”鄭述民回憶。

於是,不到一週時間,雙方就簽署了合作協議——鄭述民需要在一個月內建好礦場,投產挖礦;而電廠則為鄭述民提供0.15元每度的電力供應。

合同中還額外規定,由於天氣及市政工程原因導致的工程延期,與鄭述民無關。

為了儘快投產,鄭述民與礦工們跟隨施工隊一起冒雨開工,拉電纜,扛水簾,搬風機。但礦場的竣工,仍然推遲了一個月時間。

這時,鄭述民的合作電廠突然翻臉,要求鄭述民支付40萬元的違約罰款,且態度十分強硬——一分都不能少。

除此之外,電廠方面指出,合同中與鄭述民約定的電價為稅前價格。鄭述民若想正常用電,必須再支付16%的稅金。如此一來,電費成本便由每度0.15元上漲至0.174元。

在經歷了無數週折之後,鄭述民將礦場轉讓給一家礦業集團,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從開工到轉讓,不到半年時間,鄭述民損失超過百萬。

但與另一位礦工陳鑫相比,鄭述民仍屬於幸運兒。在電廠的緊緊相逼下,陳鑫的礦場慘遭吞併。

陳鑫的礦場位於四川阿壩,早在2017年便已投產。當年,比特幣大牛市成為了全民熱議的焦點。而陳鑫的合作電廠也在這時找上門來,要求入股。

“電廠的意思,是不入股,就走人。”陳鑫說。最終,陳鑫只能同意電廠入股50%。

但入股並沒能讓電廠與礦工繫結。最終,陳鑫無奈地將礦場低價賣給了電廠。

“沒想到,電廠看中的不是我的電費,而是我的礦場。”陳鑫嘆息道。

02 致命七寸

在礦圈,電廠才是食物鏈頂端的存在。“逐電而居”的礦工們一直是弱勢群體。面對反覆無常的電廠,他們往往敢怒不敢言。

這是因為,電廠拿住的,是礦工們的七寸——電力供應。

停電,意味著礦場會喪失全部收入來源。在2018年幣價最高時,一個擁有1000臺S9礦機的礦場,每停電1小時,就要損失2900元。

一言不合就停電,成為電廠脅迫礦工時最具殺傷性的手段。

在與電廠僵持期間,鄭述民就曾經遇到了礦場的頻繁“被停電”。

“停電沒有任何徵兆。”鄭述民表示,“而電廠給出的理由也多種多樣。”

“最常見的說辭,是洪水沖壞了電廠的裝置,需要檢修。”鄭述民回憶,“然而,電廠的工業園區卻燈火通明。”

他曾經選擇過妥協,與電廠協商了新的電價,但最後還是死了心。

而陳鑫第一次遭遇電廠斷電,也是因為電廠開出了更高的電價。彼時,比特幣恰逢上一大輪牛市,電廠直接要求將每度電費上漲0.1元。

“在礦圈,許多礦工與電廠之間的合同,往往都是廢紙一張。比特幣價格一漲,電廠就會找藉口漲電費。”陳鑫無奈地表示。

在礦圈,大多數礦場都同時執行著礦場主自有與託管的礦機。即便礦工能夠硬扛到底,他們的託管客戶也未必能夠接受。

“託管客戶在後臺看到機器斷電,不會接受任何理由,只會要求儘快開機。”陳鑫表示,“許多託管礦場特別強調自己的電廠關係,就是為了打消客戶在這方面的顧慮。”

除此之外,四川的水電資源大多集中於偏遠山區。而礦場往往也會選擇建在電廠的配套工業園內,土地大多由電廠免費提供。這也意味著,電廠掌控了礦場的生死。

陳鑫和鄭述民的礦場正是如此。陳鑫的礦場甚至是合作電廠引進的第一個專案,附近荒無人煙——礦工們每天都在電廠食堂吃飯。“住人家的,吃人家的,自然受制於人。”陳鑫調侃道。

電廠對礦場的控制,不僅侷限於此。鄭述民在投建礦場時,設計了一整套高低壓供電方案,但卻被電廠反覆駁回。最終,他選擇拿出3萬塊錢,請電廠設計了一套“一模一樣”的解決方案。

“現在投建一個1萬kW的礦場,大概需要250萬的建設成本。”鄭述民表示,“如果與電廠鬧僵,礦場便只能被拋棄。除了變壓器,其他裝置都會成為廢品,幾乎沒有轉手空間。”

面對電廠的步步緊逼,鄭述民也曾提出過異議。而電廠的答覆則簡單粗暴:“去法院告吧。”

“我的礦場在別人的地盤上,就算告贏了,又有什麼用呢?”鄭述民說。

03 雙贏無望?

“在礦圈,電廠毀約的情況,並不鮮見。甚至也有曠工主動與電廠毀約。”礦海會COO俞陽對一本區塊連結串列示,“這其實是雙方缺乏契約精神的表現。”

在電廠面前,礦工們大多處於弱勢。而一旦熊市來臨,電廠往往也會成為幣價暴跌的受害者。

“現在,許多電廠都要求礦工提前繳納1-2個月的‘用電保證金’。”鄭述民說,“而這,也正是一些礦工缺乏契約精神的結果。”

2018年,比特幣暴跌,許多礦工損失慘重,收益已不足以覆蓋電費成本。與此同時,礦機價格也開始暴跌,有的礦工即便賣掉礦機,都交不起電費。

在“礦難”面前,一些礦工選擇撕毀契約,直接“跑路”。留給電廠的,只有一間間廢棄的廠房,以及只能“當廢鐵賣”的礦機。

“礦圈出現種種亂象,歸根結底,在於這個行業缺乏行業標準,且資訊極不透明。”俞陽表示。

在爾虞我詐的礦圈,越來越多的從業者為求自保,開始拋棄契約精神。許多人已經忘記,礦工與電廠之間,本應實現雙贏。

在四川,許多水電資源都分佈在西部地區。由於電力不能被大量儲存,也難以輸送至其他地區,在每年5月至10月的四川豐水期,會有大量的水電資源被白白浪費。

“事實上,比特幣挖礦的出現,緩解了這一局面。”陳鑫表示。

國家電網四川省電力公司此前對外披露的資料顯示,在2012-2016年,四川水電“棄水”電量分別為76億、26億、97億、102億和142億度。

以2016年的142億度“棄電”為例,這些電量足夠讓1080萬臺13.5T算力的螞蟻S9礦機,在24小時不關機的情況下工作一整年。

比特幣挖礦產業的出現,讓許多礦工殺入以往鮮有人至的西南水電豐沛地區。而這些水電站們,也從中發現了更大的商機。

“比特幣挖礦,正在成為新的‘抽水蓄能電站’。”一位能源從業者指出。

抽水蓄能電站,是電力行業為了解決電能負荷波谷問題的方案之一——為了避免電能浪費,一些水電站會在電力負荷低谷時,利用過剩的電力驅動抽水機,將水抽至海拔較高的水庫;再在電力負荷高峰時放水,以滿足更高的電力負荷。

抽水蓄能電站,解決了電能浪費的難題。但其建設卻受制於地形因素,且成本較高。相比之下,比特幣挖礦可以利用更低廉的成本,實現類似效果,將過剩電力資源變現。

“這也是一些無良電廠會用各種手段吞併礦工礦場的原因。”鄭述民表示,“事實上,在四川等地,許多水電站都建立了自己的礦場,開始殺入這一行業。”

他透露,現在的一些四川水電站,已不再接待外來礦場主,而是自己購置礦機、招募礦工,甚至開始經營礦機託管業務。

除此之外,礦圈還流傳著一個傳說:有大礦工正聯合在四川修建水電站,以擺脫受制於人的局面。

但電廠的建設並非易事。水電站對技術、資本要求極高。此外,水電建設涉及的環評、拆遷、移民安置等一系列問題,都容易將礦工拖垮。

國家能源局資料顯示,我國“十二五”期間水電造價為7075元/kW,較“十一五”期間出現了明顯增長。隨著水電建設不斷深入基建較差的西部偏遠地區,這一數字還將繼續增加。

這意味著,礦工若想建設1萬kW級別的電廠,至少需要投入7000萬元資金。相比礦場建設與礦機採購的成本,這一數字堪稱天價。

“自建電廠,在礦圈一直都是一個傳說,沒有人真正見過。”鄭述民感慨道。這意味著,電廠與礦工之間的博弈,仍將繼續。

面對電廠的種種套路,以及越來越多的電廠親自下場挖礦,礦工們的生存空間,正在遭遇急劇擠壓。

越來越多的礦工,開始期待一個行業標準的出現。他們希望以它來約束各方行為。而眼下,礦工們仍只能依靠圈內的口口相傳,來選擇電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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